碰到这种人,谁还能怎么样呢?
司机接下来便用“买票”来将阿炳。
阿炳愣了一会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摸索了半天,才从那身邋遢得不能再邋遢的衣裳里掏出一张皱得不能再皱的“二十元”,胡乱地抛到前头,然后大摇大摆地又坐回原处。
票价其实是二十八元的,但司机显然懒得再与他计较,稍稍坐稳身子后,便自顾自地发动引擎。
冷然却不由地心念一动,隐隐约约察觉这里面似乎有道道可寻。这才出城后的小插曲,彻底地驱走了冷然的睡意。
毕竟遇见了熟人,一点小动作、几个眼神示意后,薛晓桐不得不稍稍拉开了距离,身体后仰靠上了车窗。
这个对睡眠有一套理论的女子,似乎把自己全权交给了冷然,沉沉地又荡回梦乡。
一切关注在眼底的阿炳开始胡言乱语了:“小冷,我说你们家的人怎么个个都是的种?”他又笑,眼里闪过羡慕的光。
冷然一番解释,突然记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你你是石县那边的人。”
他跟着拍了拍脑袋,沮丧地喃喃道:“这个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就给忘了?”
阿炳泄了气,露了底,先前的精神气仿佛一下就被抽空,蔫头耷脑地附和说:“嗯,我老家是石县那边的,怎么就给你记起来了?”
说实话,冷然与他根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关他的琐事也就不屑去深究,即使原来有的印象,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统统付之脑后。
但现在他似乎越捡越多,随口便能问:“听说那里只有你一个祖父在,还不是亲的?”
“胡扯,谁说不是亲的,我都跟他姓杨。”阿炳大声反驳,“这边家里的这个才不是亲的,是我阿爸的后爹。你们晓得什么,尽瞎说。”
他得意地把正宗的家事翻将出来,就像通晓古今中外那般。
一下却把冷然刚才的隐约觉得勾了起来,便试探地说:“哦,是这样啊,那你亲祖父的家在石县哪?是不是杨柳镇?”
冷然问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又把眼睛瞄了一下阿炳的后面。
他很快发现老婆婆的确因为听到“杨柳镇”三个字神情变了,变得温和、有些亲切,让他一时竟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可怖,就听到阿炳兴奋地说:“你怎么知道有个杨柳镇?你到过?”
其实阿炳的脑袋并不笨,时常也会有清晰的思路、丰富的联想,就是人太懒,懒得没了生计,他会不会正是去投靠他那亲生的祖父呢?
基本上已能肯定的冷然没有接下阿炳的话题,却多问了一句:“这么说,你是去杨柳镇了,去那干嘛?”
阿炳的表情多属夸张的那种,转眼竟是讪讪地说:“我那里还有几亩地,要去帮忙”他的潦倒终于彻头彻尾地暴露出来,不由得垂下了头。
幸亏他没有看到喜形于色的冷然,否则又将做何感想?
冷然是真的乐了。
本来茫茫的杨柳镇之旅,人生地不熟,几乎等于是白跑,仓促出来的他根本也没往这方面多想。
现在至少有了熟人作向导,就算阿炳不行,还有他的亲祖父。
冥冥中,仿佛注定了冷然就是有缘人。
暗自庆幸的冷然忍不住给自己打气,薛晓桐一定会没事的。
他跟着又瞄了一眼身后谜一般的老婆婆,她是不是杨柳镇的人?下车后,不用问就能知道。
这一切显得理所当然,冷然脸上俱是较为满意的神态,心情也平静了许多,便对阿炳那个方向淡淡地说:“睡会吧。”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找一个最舒适的坐姿,轻轻地闭上了眼。到石县的客运站,差不多是两小时以后的事。
出了站口,冷然却跟丢了目标,那个老婆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竟从他一直留心的眼皮底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跺了跺脚,再也不敢把阿炳放跑,就拖着他一同进了个小饭店,叫了三碗稀饭、几个包子、一碟油炸食品、几样小菜。
三个人便狼吞虎咽起来,确实饿了。
胡乱吃完早餐,冷然便开始打电话,把估计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敷衍过去。
薛晓桐却是从洗手间出来后才进行这项更为艰巨的工作,毕竟她的圈子复杂,涉及面要广。
阿炳瞧着这两个人连台地唱戏,一愣一愣地,想走又没有勇气说出来,到最后干脆把脚搁到凳子上,闷声不响地抽着冷然丢过来的香烟。
直到抽得快没了根,他才看到坐在身边的冷然稍稍侧身,对着自己说:“阿炳,待会我们去杨柳镇,该怎么走?”
“这个嘛?”阿炳更是一愣,马上指了指冷然和对面的薛晓桐,喜孜孜地说,“怎么?你们也去那儿,干嘛不早说。”
说完,他给了冷然一下,一拳打在胸上,把冷然要说的话打了回去。
随后,阿炳更是不管人家高不高兴,一只手就搭到了冷然的肩头说:“你们去杨柳镇,这是要做什么?”
在薛晓桐面前,被阿炳的肢体动作搞得哭笑不得的冷然,哪还有心思说这个,实际上也无从说起。
他只好微微偏了头,把目光游向薛晓桐,佯装走了一会儿神。
等收敛回目光后,他便大声地说:“到底怎么走?”
被吓了一跳的阿炳,挠了挠脑门,跟着是身子,回忆着说:“我也不是好清楚,没来这里有十年了好像不是在这个车站坐的车城南对,那边还有一个车站。”
本指望阿炳能带路的冷然,一席话早凉透了心窝。他随手提起薛晓桐的背带包,示意她钱已经付过,可以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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