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这个真相对于小孟来说，无疑是更加致命的伤害，也是师娘一直绝口不提的原因。
这下，小石懊悔的同时，猛地发现机会来了，也就接口道：“是你糟了。”
小伍子目光闪烁，将信将疑道：“怎么？”
小石不急不缓道：“你觉得，我那兄弟，会把我一个人放下吗？”他突然提高声调，大叫道：“小孟！”眼见小伍子的手颤了颤，已经分得清敌友的小石，当下再不手软，头一低，反剪的一只手便已扬起。
刀光有如白练，一闪而过，正中小伍子的咽喉。枪声也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平平地擦破小石的头皮，血也跟着冒了出来，沿着太阳经络附近一滴滴往下淌。
一旁的小丁看得心惊肉跳，小石的飞刀竟有这么快，估计“小李飞刀”在世，也不过如此。他一直以为枪肯定比刀来得快，来得干脆，这回倒是长了见识。
可那把匕首，明明小石已经抛在了地上，现在正狂饮血水的刀又是从哪里来的？
却见小石已经站了起来，俯身从小伍子的咽喉上拔出了飞刀，鲜血也随之飞溅而出。
再看那把飞刀，远要比匕首小得多，又薄又窄，竟透着碧光。
小丁终究是会里的新人，虽然算是柳五爷的新宠，却也不知道这把飞刀就是柳家刀，柳五爷的刀，也是柳九刀的刀。乔武却知道。
所以当他送完乔成，冷不防看到漠然的柳九刀迎面走来时，着实吓了一大跳，跟着也就只有苦笑，这第二场的杀人灭口终究是难以完成了。
他念想的那会，真是又惊又急，却也只得赔着笑脸把柳九刀迎入屋内。
见到柳九刀，大嫂却是不喜不忧，仿佛有这样的预感一般。只因为几乎是每一次，只要她碰上了麻烦，生死关头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地出现。
他似乎注定了，要以这种方式登场，而这种登场，于事何补？
现在，柳九刀早已对面而坐。
乔武却成了局外人。他丝毫不敢造次，乖乖地搬了一把椅子，找一个地方远远地也坐了下来。
气氛一直很压抑，但总要有人打破僵局。
大嫂也就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柳九刀叹道：“你这身打扮，别人看不出是你，但你老公看得出。”
一句话而已，但已足够。
大嫂忽然就思潮滚滚。她那病殃殃的身子本就承载不了太多的东西，一时间竟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压力都朝她这边齐齐涌来。
觉出她的异样，柳九刀忍不住关切道：“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大嫂固执地把嘴闭紧，只字不语。
柳九刀也就长叹一口气，道：“你……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你……你……你……叫我怎么好同父亲说呢？”
言下之意，似乎她的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非但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倒想着要如何去替她说情。
而另外一层意思又是，他既已知道此事，既已料到结局，却为何不提醒她，任由她一错再错？
大嫂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像是在大海中奋力一拨，拨出一条水路来，跟着挺身而起，大声道：“你……可怜我？看我笑话？”
柳九刀一时哑口。
这帮会里的事情，他本来就漠不关心，谁输谁赢，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更要命的是，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爱人，本身就是千古两难，叫他又能如何取舍？
而另一方面，他也愿意尊重她的选择，乐意看到她做喜欢做的事，只要没事就好。
柳九刀终于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仍是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已是多余，何况，他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一个人若是用情太深，看来反倒似无情了。
见他如此惺惺作态，大嫂更是狠声道：“你们父子俩都是千年的狐狸，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言下之意，这一切显然都是他们所安排的，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柳九刀唯有苦笑，苦笑道：“你……不要这样说父亲。”
大嫂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我还冤枉了你们不成？这么多年了，你扪心自问看，你们有谁把我当作柳家的媳妇了？一家人几条心，什么时候有过坦诚相待？”
这误会实在太深，事已至此，柳九刀还能说什么呢？他忽然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一般，郑重地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一个小纸袋。
大嫂知道，这是他卫生所经常用来包西药的那种小袋，就见他淡淡地道：“这里有两颗毒药，如果……如果这次我还帮不到你的话，就和你一起吞了，总算是夫妻一常”
他说得淡然，却叫人没有理由不信。
大嫂跟着就目瞪口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连说了三个“为什么”，一时间气结，竟接不上后面的话。
柳九刀禁不住放下毒药，探出手去，动容道：“怎么了？”
这时，应该能够听到最早的鸡鸣，而最早的鸡鸣无疑会给人震醒。
可这里，偏偏听不到，大嫂的心踉跄了几步，终于跌坐回去，没有让柳九刀捉住她的手。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被这双手抓住，可是这双手没有。到如今再去做这样的努力，是不是太迟了？
她也就嘶声说：“太迟了！”
柳九刀愕然，探出去的手往后缩，微微有些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想起要对我好，以前都干什么去了？”大嫂终于把前面没有说完的话抛了出来，人也舒服不少，后背贴实了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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