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林白琳才猛然间发觉到这件事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让人觉得恐怖些——一百岁老人的骨头怎么可能被插入了自己父亲的身体之中,而且看上去还像是某种宗教仪式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这件事就这样了。”刘礼明指着最后的结果,方才像是舒了一口气,道:“自杀,无他杀迹象,手法不明。”
林白琳虽然并不相信这件事真的只是这样的,却只得点头,心中的疑惑空前地浓重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材料,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比进来之前还要难过些,而关于那些材料,她几乎已经全部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了,尤其是那几条累累白骨。
二人回家,刘礼明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却又没有说,走到林白琳楼下的时候方才停住了脚步,直到这时林白琳才记起刘礼明早上便已经搬走了,现在只不过是送自己回来而已。
见刘礼明停下了脚步,似乎不想再向前,林白琳大笑着问道:“你不上去坐坐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望了望身后,周围的人很少,天空的太阳有些刺眼,却还没有那般炎热。
“这件事就这样吧,早点忘记总是好的。有空我会来看你们的。”
他的声音很轻,在林白琳听来,却仿若是一根根细针扎入到了她的心脏里一般,很疼,可是,她只能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头轻轻点了点。
对她来说,此时的刘礼明依然是那般陌生。
“那——祝你们幸福。”刘礼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来,脸上带着那好不容易方才挤出来的微笑,伸出手去在她头顶轻轻拨弄了一会儿,方才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好啦,我也该走了,再见咯,琳妹妹。”
林白琳其实隐约听得出他话语之中的那些不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刘礼明都消失在了她眼前,她方才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步,在她的心中,似乎感受到,这一别也会他们之间的永别一样。
也许,后会无期了吧?林白琳对着那空荡荡的天空挥了挥手,算是作别那段看似快乐却心酸的过去,终于还是抬起右手来抹了抹眼角,然后转身走入屋内。
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好的方式,来告别一个由来已久的好友。姐是一个绝对坚强的人,绝不会在某些人面前落泪,绝不会!
林白琳回家的时候,发现她的母亲正在客厅坐着,光线显得很暗,风轻轻地吹着,洁白的窗帘在空中舞动,似又给这个家增加了几分萧瑟。
“妈。”林白琳走了过去,在王小宜身旁坐下,然后抓着她母亲的手,这才发现王小宜的手竟然是那般冰冷,“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没事的。”她的声音一下子便变得低沉了。
王小宜扭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道:“饿了吧,妈去给你做饭去。”
她站起身来,让林白琳愣了一下,不过,林白琳还是又一把将她给扯住了。
“妈。”林白琳终于又流下了眼泪,哽咽道:“你哭吧,哭过之后就会好很多了。”
王小宜还是只笑,眼睛红红的,又坐了下来,双手轻抚林白琳的发丝,道:“傻孩子,妈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林白琳鼻子猛地一酸,竟然哇哇大哭起来,抱着王小宜便没个天昏地暗地哭了起来,泪水有如开闸的水一样,狂涌而出。
也许,是因为她父亲的死;也许,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刘礼明。
那一刻,林白琳突然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泪水尽情地在脸上流淌着,还有她母亲轻声地安抚以及背部轻地拍打。
微风依旧轻轻地吹着,午后的阳光竟然也不知何时从阳台上蔓延了进来,大厅内又是温馨一片了。
“孩子,你还太小了。”王小宜望着身前这个像是小女孩一样的女儿,不禁说:“大人的世界,你还不懂。”
林白琳没有听到,那时候,她脑中满是空白,又或是说她已经将脑中很多的东西都已经给剔去了,就像是那些事情不曾出现过一样。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林白琳终于从迷迷糊糊的哭泣中醒了过来——是的,刚刚她大抵是由于太过伤心了,竟然在哭泣中睡了过去,而且还是哭着的,直到她醒了,依旧是时不时啜泣一下,看起来活像是一个被妈妈痛打了一顿的小女孩。而她的母亲王小宜则一直保持着之前那个动作。
林白琳抬头望了望窗台那边,此时阳光已经几乎将整个客厅都给染成了一片金黄色,尤其是那飘荡在空气里的窗帘,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金色蝴蝶一样。
“妈——刚刚——刚刚,谢谢你。”林白琳虽然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在王小宜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王小宜有点吃惊,马上脸上便还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而且,很快便从身边的茶几上拿出了一枚削了皮的苹果来,递给林白琳,然后习惯性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林白琳的头若是没有被她母亲那么摸一下,她肯定会马上蹲坐到地上去,就像是她母亲做错了什么一般。
“谢谢妈!”
空气里又满是她大口吃苹果的声音了,与前一天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声音显得很自然。
王小宜看着眼前似乎一下子又变得开心起来的女儿,这才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生活还是得继续的,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话,关于你那个死鬼老爸的,我们就今天全说了吧,从明天开始,我们便要开始我们新的生活了,你也要好好把握住那个小子,他绝对是值得你付出的男生。”
“才没有。”林白琳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好热,因为很多关于白傅的事情又全部涌入她脑海里,直到那时,她才那么深刻地知道了白傅竟然是那么可爱,而且,是那么喜欢自己,似乎自己就是他的全部一样。
王小宜只笑,笑着摸她的头,双眼之中满是怜爱之色。
其实,林白琳也有事情要问王小宜的,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般简单,因为这一切看上去倒是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而那感觉,就像是电视上所演的那些情况。
所以,林白琳整理了一下思路,马上便开始问了。
“我爸他曾说过黄金之井有突破?”她们都知道“黄金之井”这个传说,所以,直接步入主题了。
“大概是在他们去参加研究活动前面的两三个月,具体的时间我已经忘了。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回到家里便兴奋地对我说他有新的任务,我问他的时候他却只字不提,说那是秘密,而且,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你父亲当年是去了何处执行任务,只知道他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大苍山周围。”
王小宜长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晚他是醉醺醺回来的,你虽然并不了解你的父亲那死鬼,但是,我很清楚,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他忘了自己喝酒了便会遭殃的,竟然还对我说有突破了,有突破了,暑假不能陪我们,需要去执行一个任务。”
“他其实没说那是关于他所研究的黄金之井的突破?”林白琳不免还是有点吃惊。
“你说,那死鬼除了这事情能让他那么高兴之外,还能有什么?”很快王小宜便站起了身,然后很快便从沙发地步的一头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来。
看到这个小本子,林白琳的脸马上便红了,可是,她母亲脸上却满是笑意,似乎其中还夹杂着些迷惑,所以,更是让她觉得心中胆怯。
而且,这更加让她觉得难受——她可是知道那小本子一直都是藏在她母亲的梳妆台里面的,如今竟然被放在了这里,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女人是可以将悲伤写在脸上的,但是,强大的女人不行,而且,非但不能将悲伤写在脸上,还要把坚强挂着嘴巴,就像是她的母亲,王小宜。
她很快翻开了本子,直接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面,然后指着那些由于被撕下几页而留下的痕迹,道:“你父亲走之前藏在家中的日记,是在那之后的第三年才被我发现的,很明显,里面有什么事情不能说,而且——你父亲被找到的时候,警方并没有发现另一本日记。我知道,他肯定用了另一个日记本,而且,上面会有他那些日子里所遭遇事情的全部记录,可是,无论警方如何找,都没有在大苍山中找到一个日记本。”
很明显,王小宜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遗憾,毕竟,这个日记本不单可以让她知道当年他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而且还可以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想起了自己,而且——
“一个日记本不像一个人,所以——而且,除了你父亲之外,别的队员都没有被找到,其中包括你的二叔,林博涛,以及刘礼明的父亲两兄弟,还有他的两个学生。”王小宜的头不断摇着,看来,事情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件事却还像是发生在眼前一般。
“妈——我爸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疯了?”林白琳小心地问:“我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他当年是不是没疯,而是——在——在逃避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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