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明白，我只知道像顾诤巍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跟逼死自己爱人的女人结婚。”女人说：“确实这样。”她嘴里忽然吐出一口黑血，我想过去扶住她，但是摔倒在地上，才记得我现在是个残废，女人说：“帮我们家老陈……昭雪……”枪支从她的包里滑了出来，是李肆龙的枪，我喊道：“阿姨，阿姨。”

　　李不一赶紧冲了进来，他一直藏在门后，扶住我，我喊道：“我没事，我没事，先救这个阿姨！”李不一只好先不管我，蹲在女人身边探她的鼻息，说道：“已经死了。”我问道：“怎么办？这是医院啊，打0还是直接送抢救室？”李不一说：“叫李老师过来。”李肆龙曾经是他的大学辅导员，他所谓的李老师就是李肆龙。

　　李肆龙看着尸体说：“我把她的尸体先存放在你的床下，你不介意吧。”我靠，都这么问了，我就算介意又能怎样？只好点点头。李肆龙说：“秦小姐，推小秦出去晒晒太阳，小李，我们俩给尸体做一下防腐处理。”

　　秦单凤推着我在医院里走，知道李肆龙李不一一时半会弄不好，索性把我推到了商业区，大吃了一顿。我虽然很迷糊，但我也绝对知道这女人是过来帮我们的，但是她为什么死了呢？我一筹莫展。秦单凤也很忧愁，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勒紧下胸围问道：“我的胸是不是下垂了？”我说：“你注意点，要不你左后方的大姐就过来打你了。”那个大姐的老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秦单凤回头骂道：“看个屁，我把你的狗腿锯断！死猪婆，一身肥肉就让人倒胃口……”

　　那里有人在低声说：“真可怜，小小年纪，都不知道愁，还嘻嘻哈哈的。”我靠，难道要我一直哭哭啼啼吗？

　　李不一问道：“李老师，查出来她是谁了吗？”李肆龙说：“陈佑西的妻子。”李不一问道：“哪里知道的？”李肆龙说：“唐女士在安全厅正好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陈佑西上个月确诊的肝癌晚期。”

　　人在做天在看，千万不要欺人太甚，保不住就有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拼个鱼死网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阳光洒满了干净整洁的房间，照着宋南地熟睡的脸，柔和而干净，温婉哀愁的古典的美丽。宋南地是那种耐看的女人，比如说必须不厌其烦的看上她几十年，才会发觉她一点点的美丽。但是秦单凤就不一样了，惊艳，看久了，还是漂亮。真没意思，怎么看都是漂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李肆龙就侧着脸一直看她，终于宋南地的睫毛动了一下，她笑了，“我实在装不下去了，早就醒了，你就这么一直看着我？”李肆龙说：“还想再看一小时呢。反正是四个小时以后的飞机。”宋南地问道：“又要出差？这回不假公济私的带着我了？”李肆龙说：“这回很辛苦，不是游山玩水。”宋南地捻着他的下巴说：“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李肆龙说：“我要去拜访顾诤巍的前妻。”宋南地问道：“唐曼莲？”李肆龙问道：“你爱过他吗？”

　　宋南地说：“如果我没有爱你，我会爱上他。他虽然不择手段，放浪形骸，但是他很迷人，很有魄力。”李肆龙说：“我把你的心已经占满了。”

　　宋南地问道：“你会回来吗？”李肆龙说：“如果能的话一定。”宋南地咬着手道：“说错了，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李肆龙说：“争取尽快。”

　　李肆龙看着笔记本上记载的地址，他还是一个很复古的人，喜欢把东西记录在纸张上，这是唐家在英国的旧宅，清末时唐瑄怀作为清朝的驻英国大使时购进的房子，以现在伦敦的房间，这个房子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唐敏仪少女时代在英国留学就住在这里，后来是唐甜甜也住过，唐家非常团结，因为教育一直很好，没出败家子，不会有人紧紧地盯着这份基业，想换成巨额的财富挥霍一空。

　　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认为是唐曼莲逼死的柳依依，甚至有人认为是唐曼莲害死的柳依依，因为那天晚上，楼道尽头的窗口，只有她们两个人。唐曼莲不说，没人知道真相，也没人会把她绳之于法，因为以唐家的势力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有人敢“冤枉”唐曼莲。但是这件扑朔迷离的事已经把她毁了，毁了她的事业，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的婚姻，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的人生。

　　李肆龙敲开门，是一个白发的老太太，他问道：“克里斯汀娜女士在吗？”克里斯汀娜是唐曼莲的英文名，很少人知道，就连唐甜甜也不知道，唐甜甜只管她叫三姑。老太太说：“我就是。”他们全程用英文交谈，李肆龙看起来像是一个留学生，找住处住的留学生，是看到了广告吧，一个人年纪越大，越害怕孤独。

　　李肆龙换成汉语说：“唐女士，您好，是唐敏仪女士让我来找您的。”唐曼莲跟顾诤巍同岁，也就五十出头，以他们的修养和生活水平，不应该老的这么快，这个女人满脸的皱纹，头发都白了，但是个子很高，身材消瘦，五官端正，她不该这么潦倒落魄，落魄不是指她的生活，而是她的精气神。

　　唐曼莲问道：“小李吗？”李肆龙说：“师娘，是我。”唐曼莲说：“我跟顾诤巍离婚了，他的学生跟我没关系。”李肆龙说：“唐敏仪女士也是我的老师，我称呼您唐姐，您不会不高兴吧？”唐曼莲说：“你要是不觉得矫情就叫我小莲姐，以前人都这么叫我。”李肆龙忽然觉得百闻不如一见，唐曼莲很有教养的一个人，身上有浓郁的修养和气质，他很欣赏，他不相信这样的女人会丧心病狂目无法纪。李肆龙说：“小莲姐，打扰了。”唐曼莲打开门说：“请进。”

　　唐曼莲带着李肆龙走在很有历史感的楼梯上，挨个给介绍：“这房间住着一对小夫妻，都在旁边的学校读博士，这里住着一个男孩，一直追这屋里的女孩，不知道追到没，就在刚才两个人去看电影去了……还剩两间屋子，你选一个吧，我建议你住这个，那间虽然光线好，但是靠近街道比较吵。而且这间还能大一些，你有女朋友吗？”李肆龙说：“我结婚了。”唐曼莲说：“挺好的，本来想把我家的混世女魔头介绍给你。你这是干什么？”李肆龙刚把钱拿出钱包就被唐曼莲塞了进去，“你是姑婆介绍来的，我怎么可以收你的钱，而且我不缺钱，我就是喜欢你们这种挺乖的孩子，你记得方便的时候把马桶盖掀起来，屋里还有女士呢，不要大声喧哗……不然我赶你出去。”李肆龙只能把钱收起来，而且他知道唐敏仪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原来唐曼莲还不知道他过来做什么。他该如何开口？

　　唐曼莲问道：“现在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入乡随俗，到客厅坐一坐？”李肆龙说：“好。”唐曼莲问道：“你的包里有贵重物品？”李肆龙愣了一下，唐曼莲说：“这里的房客虽然都是穷留学生，就像你下面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想读几年博士攒够钱回家买房子娶老婆，连公交车都不舍得坐，但是这些年轻人人品都没问题，你要是丢了东西，我赔给你。”李肆龙说：“啊，没有，没有。”他赶紧把门打开，把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唐曼莲说：“外面没有锁，你要是干什么坏事记得把门反锁。你对门是个小姑娘，都没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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