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屋里出来,阿翠带我来到侧面一个小屋里。
屋子里席地摆着张床,床边还有一些竹子编制的家具,桌子柜子什么的,阿翠示意我坐下,两人相对而坐,这姑娘的气场远比我想象中要足,我直起身子坐得笔直,才觉得有了些底气。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阿翠端起了茶杯倒茶,动作小心翼翼,好像在完成一项仪式,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声音四平八稳道:“但是,对不住。”
我沉了沉气,琢磨了一下该怎么说,苦言相劝这种事儿我不擅长,硬着头皮道:“两个人在一起,凭的是缘分,强求,是求不来的。”
“我没有强求,只是帮他做了个决定。”
阿翠说着,将茶杯推到了我面前,我端起来吹了吹,然后放在手边,阿翠摇头一笑道:“没有下蛊,放心喝吧。”
这话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显得我个大老爷们儿畏首畏尾的,我端起来喝了一口,倒是有些惊艳,阿翠一笑道:“这是我自己种的茶。”
说实话,这样的女人,不动心也是假的,我沉了沉声道:“我只问一句,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尽量把话说得含蓄点儿,毕竟是个女孩儿,而且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说实话,我都想不明白,阿山比阿翠大十几岁,以她这样的条件,为什么非要苦心费力地给阿山下情蛊?
不过阿翠这女孩儿不光长得好看,人也聪明,比我想象中聪明,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坦然地摇摇头道:“没有。我和他是两情相悦,谁也没强迫谁。”
“哟呵?”唐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口,一声不吭的,突然说话还把我吓了一跳,就看到唐克嘴里叼着根草棍,一脸痞气地靠在门口,无不讥讽道:“都给人家下情蛊了,这还不叫强迫?”
阿翠并没有被唐克激怒,反倒给唐克也倒了杯茶,“阿山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是自己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生活的。”
我忍不住道:“可是他有老婆。”
“我知道,这就是让他痛苦的事情,他不爱他老婆,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给他下蛊,是为了帮他做决定,让他自己不再痛苦。”
我一口茶都差点儿喷出来,这神逻辑,我也是醉了。
不过念在是个女孩子,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我深吸了口气劝道:“既然你说了是两情相悦,对吧,为什么不让他自己做决定?而且就算是两情相悦,你给他下了情蛊,让个大老爷们儿跟条狗一样围在你身边,这也不公平不是?不如你解了蛊,让他自己决定,也看清楚他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
这么说不过是兜个圈子的浆糊话,谁知道阿翠根本不吃我这套,小姑娘相当有主心骨,斩钉截铁道:“他做不了的决定,我帮他来做,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话没说完,唐克冷笑一声,“你这么说我就不能忍了,我也不跟你废话,给你两条路,第一,自己把蛊解了,第二,我让你解。”
连我听完这话都发懵,“有什么区别?”
合着唐克拿我当捧哏的,笑道:“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你自愿,另外一个是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唐克和阿翠剑拔弩张地怒目而视,我像个局外人,半天都没听明白唐克想干嘛,还是阿翠抿着嘴唇道:“你想和我斗蛊?”
“你都知道那就别废话了,”唐克探头探脑,“你这儿的情况我也看了个大概,这么着,咱是个爷们儿,怎么斗,你说。”
原来趁着我刚刚和阿翠说话的功夫,唐克已经在这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养蛊的迹象,似乎这阿翠除了情蛊之外,并没有其他蛊,唐克敢放话说要斗蛊,也是侦查好了敌情,知道大家都是赤手空拳,怎么都不吃亏。
不过,关于这个斗蛊,我只是听说过一个大概,就是蛊师和蛊师之间争高下的一种手段,至于具体要怎么斗,我还没听说过,见唐克胸有成竹,我也不太紧张,倒是好奇他们要怎么斗。
阿翠只是稍稍想了想,便说道:“就这山里的东西,今晚十二点为限,既然要斗,那就生死斗吧!”
唐克将目光向我递过来,“大师,你说咱们跟她是斗还是不斗呢?”
我是个门外汉,斗不斗的我哪儿知道啊?这生死斗听起来就不一般,是要出人命的事儿啊,不过看唐克面沉如水,我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微微一颔首道:“人,我是要定了,既然这样那就斗!”
唐克一拍手,转身就往外走,看我还坐在原地,唐克过来拉我,“要斗就走啊,不准备东西还等上菜呢?”
说到准备东西,唐克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儿,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个空瓦罐抱在怀里,拉着我和阿根就从村里出去了。
阿根没听到我们的对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刚刚和阿山相处了一会儿,知道阿山心意已决,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阿翠能给他解蛊,让阿山恢复正常,到时候再看阿山什么态度。
这样一来,阿根将希望都寄托到了我们身上,刚出了门就急急地问我们怎么办。
“斗蛊啊!”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她要是输了,就得给你哥解蛊。”
话说到这儿我有点儿茫然,“那我们要是输了呢?”
“说了,生死斗生死斗,输了当然死球了!你放心,”唐克勾着我的肩膀,“我会给你烧金童,和很多很多玉女下去的!”
我一巴掌拍开了唐克的手,“什么?给我烧?”
唐克一脸的理直气壮,“人是你要救,蛊当然你来斗,我说了我这人是没同情心没道德观的,你就说,救还是不救,不救的话这蛊咱就不斗了,现在立马就走!”
这孙子是吃准了我肯定要答应这事儿,再加上旁边阿根正一脸哀求地盯着我,我咬着牙把唐克拽到一边儿,“你他妈又玩儿我是不是?我问你,这斗蛊有没有危险?”
“当然有,不过你不一样,”唐克贱笑着拍了拍我的胸脯,“你忘了?你可不怕蛊的!”
之前的几次事情让唐克坚信我的体质似乎是不怕蛊的体质,但是我肚子里还有阴蛇蛊,这一点根本说不通。
唐克告诉我,斗蛊分很多种,阿翠说的这种生死斗,是最公道也最决绝的一种斗法——两人分别炼制自己最拿手的蛊,互相喝下对方的毒蛊,待到蛊发时痛不欲生,谁先撑不住要求饶,就等于输了,不肯认输的话,有可能被蛊活活折磨致死。
“所以说,她要是受不了了,肯定会求饶,到时候等她自己给阿山解蛊,你说这是不是很公平公正公道?”
“我呸!”难怪唐克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合着受折磨的人不是他!我怒道:“那我要是死了呢?”
唐克一脸郑重地望着我道:“你不会的,我保证。”
被他用这么严肃的眼神凝望,我浑身还有点儿不自在,姑且相信他一次。
为了炼蛊准备晚上的斗蛊,唐克要到山上去找毒虫,我们一行三人刚来到村口,就看到一群人在村口围观,人群之中紧紧围着的,正是我们那辆车。
“莫的是个啥精怪咧?”
“我看是绑架咧,你嘛子报纸包看过?”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争论,原来是听到我们车里有人哀嚎,我一拍脑门儿,糟了,下车的时候光顾着追着阿山跑,把那疯子给忘得干干净净的!
我们推开了村民,打开后备箱,把疯子从里面放出来,村民们一看纷纷骇然,以为我们是什么犯罪团伙在做绑架案,好在疯子一下车就抱着我的胳膊,脑袋还直往我身上蹭,看热闹的人一眼没什么意思了,这才都纷纷散开。
疯子拉着我死活不肯撒手,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好带着他一起上山。
路上,我有些担忧地问唐克,“人家炼蛊少则三五个月,多了那要三五十年,你就几个小时,能炼出来个什么鬼!”
“快有快的办法,你只管抓虫,”唐克蹲在路边的地上,一边拨动草丛,一边道:“记住,专挑最毒最凶的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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