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唐克是故意逗我,没好气儿道:“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多动症啊?”
“你自己看看!”唐克一把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拽过去,我疑惑地跟着他来到墙边,就发现墙上居然有几幅壁画。
这东西其实也算不上奇怪,毕竟,如果这里是祭祀的地方,那么有壁画非常正常,我一直认为壁画其实是很充场面的,阳宅要装修,阴宅当然也要装修,壁画多好,画几笔就把墙填满了,看着还有意思,还能起到节省陪葬品的功效,我觉得要是我哪天死了,一定找几个人来给我搞个正面墙的涂鸦。
壁画一共有六幅,但是靠近边缘的两幅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仅剩一般,还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清楚中间的四幅。
第二幅稍稍有些模糊,不过还能看出来个大概,上面画着一个人坐在我们眼前的这个石椅上,而在他周围,无数人正沿着我们下来的阶梯往下走。
紧贴在旁边的第三幅里,所有人来到了山谷的底部,他们各自站着,站着的位置虽然不是规规矩矩横竖排列,但是仔细一看,似乎是按照什么规律站好的,我说不清楚,但是本能地觉得这些人是在按照什么规则排列着。
这些人的手上都捧着个坛子,毕恭毕敬,面对着石台的方向。
在第四幅图中,所有人都躺下了,看不到坛子,猛地一看,这架势就好像躺着无数死人一样,看得人有点儿胆寒,我是听说过古代有活人陪葬的风俗,但是这个规模未免有些夸张。
等我将目光转向第五幅图的时候,脑袋就有点儿晕了,这什么意思?第五幅图上,那些已经躺下的人又起来了,对着石台上叩拜。
躺下又起来?为什么?
这让我觉得壁画的内容很诡异。
要知道,壁画不像电影,能将每一个镜头都连贯表现出来,也没有这样做的意义,一般而言,壁画会挑选比较重点的画面来进行描述,而这套壁画整个只有六幅,按理来说挑选的都是最重要的场面,绝对没必要将没有意义的画面画上来充数,难道说画壁画的人就是图这个场面比较爽,画完一遍不过瘾,还要画第二遍?
我摇摇头,总觉得这壁画哪里不对劲儿,可惜没有第一幅和最后一幅,尤其是最后一幅,缺少这个最后的结果,就很难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唐克却“啧啧”两声,“齐啊,你看这东西有点儿意思,像不像是……”唐克的手指在第三幅和第四幅中间来回晃了晃,“躺下又起来,像不像死而复生?”
我被他说得浑身一个激灵,这话虽然听起来很恐怖,但是从壁画的情况来看,的确有这个可能,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古代人都会追求长生不老或是死而复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以这个地方的情况来看,能在山谷里动土做一个这么大的工程,足以证明当年坐在这个石台上的人身份非凡,但是长生不老也好,死而复生也罢,一般表现的都是墓主人的愿望,要说画坐在石台上这个人死而复生还有点儿意思,说下面的人死而复生了,总觉得不太合理。
只有一个解释--这并非是在复活,而是一项诡异的仪式。
我仔细盯着壁画,翻过来覆过去又看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对劲儿,正当我想问问唐克什么感觉的时候,我脑袋里面“嗡”的一声,我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坐在这石台上的人造型很奇怪,头上戴着的帽子上有一个鸟的造型,两边还飘着带子,不久之前我们刚刚接触过这个形象,就是在苗寨的地下发现的那个萨满祭祀墓!这种造型,显然就是萨满造型。
为什么会这样?西南一带信奉的都是苗巫苗蛊,为什么远在东北的萨满信仰会屡次出现在这儿?而这壁画代表的意思是什么?萨满教的巫师让一批死人复活了?不,准确来说,从壁画内容看来,这些人是自己走下来的,到了底下之后自杀,然后再爬起来。
这是什么仪式?需要让活人死了再活过来?这不是闲得没事儿干了吗!
“别想了!”唐克突然从背后拍了我一把,我正想得入神呢,差点儿被他吓得背过气,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就看到唐克抻着脖子,理直气壮地指了指旁边道:“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刚转过头去,就听到叶修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我和唐克连忙上前,就看到叶修的表情有点儿古怪,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看到了什么?”唐克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声,叶修却摇摇头,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意思,直接将望远镜递给了我和唐克。
从望远镜里,我们看到下面是一片排列整齐的棺材,就像我们在壁画上看到的一样,以奇怪的方式,在不规则中透着规则地排列着,所有的棺材都没有盖上盖子,里面的尸骨就这么暴露在外面,都已经成了森森白骨,有一些还在棺材外面,有的是躺在地上,有的是一半儿身子挂在棺材一侧,一半儿在外面一半儿在外面。
虽说已经看到了壁画,但真正看到这情况的时候,我不由得还是觉得震惊,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棺材排列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我根本不敢去想这数量到底有多少。
“下面会很危险。”叶修在旁边说了一句。
“废话,”唐克那张嘴是一时半会儿都不能闲着,接茬道:“关键是,到底是什么危险?”
叶修想了想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危险,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你们记得我们在上面看到的那些虫子吧,那本工作记录上写过,那些虫子就是从这下面找出来的,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我一下想到了那些圆柱形玻璃罐里面的虫卵,我们来的时候,那些虫卵还在动,只不过一个是在培养皿中,一个是在自然环境下,也不好说下面到底有没有虫,我有点儿心慌地问道:“那我们要去哪儿?到这下面?”
叶修点点头,“工作笔记上说过,这下面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原来,早在几十年前,那些人还在上面进行科研工作的时候,有一些人因为感染而出现了石化的状况,因为导致他们感染的虫卵和病菌是从底下找出来的,为了解救同伴,有些人自发组成了队伍,下去找解药,他们在底下带上来一些东西,很有可能能够解救那些人,但是这样东西被找出来后,很快就被上面的人带走了,他们说是要找更合适的环境、更发达的技术和更高端的研究人员来救那些人,所以连同那些被石化的人也被一同带走。
至于后来情况如何,当时的工作人员都不清楚,因为那批人连同被带上来的东西都杳无音讯了,只是从现在看来,结果可想而知,那些人最终都被石化了,不知道是根本没人管,还是他们下面带出来的东西没有生效。
在当年的事情中,有很多地方都是非常隐晦或是闪烁其词的,就好像一张拼图,有很多碎片线索都被所谓的“上面的人”给带走了,线索中断,而叶修这些年来在做的事情,就是很愚蠢、很吃力地重走一遍当年的路,否则,就连前任进行的事情还没搞清楚,想要跳过这一步,直接继续他们的研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对此其实有些热衷,毕竟我也看到了那张我父亲的照片,虽然老爷子这些年从来没给我透露过父亲的事情,但是我猜他这趟来的目的,也是想要找到方法解除我父亲身上的石化状态,这样一来,这件事情我就必须得参与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仅剩的犹豫已经被一扫而空,我深呼吸一口气道:“那就走吧。”
“等等。”叶修说着,放下背包,在里面翻找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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