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这是我第三次听到同样的话,如果不是小号再说一次的话,我几乎快要把这一句话从脑海中刨除出去了。
齐名央,不是齐名央。
之前老头儿章说了两次,第一次,我采取怀疑态度,第二次,我干脆装作选择性失忆,但是当这句话从小号口中传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我和小号静静对视了许久,居然第一次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对方,小号纳闷儿地望着我,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吗?”
“你自己说了,与其浪费口舌,不如直接给出真相。”
就像小号说的,我需要一些物证,一些眼见为实让我无法反驳的东西,再此之前我不想浪费口舌,我知道除了物证之外,不管小号怎么说,我都不愿意信。
对,不是不信,是不愿意信,我明明有绝对的理由必须要相信小号--他是老爷子的分身,可以说,老爷子这几十年里到底做过什么,他全都知道,即便我仍旧想不明白小号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但是这件事情是他阐述给我的事实,我知道都是事实,正因无力反驳,所以干脆以不信作为掩饰。
小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我无法解读这个笑容,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认同,他点点头道:“跟我来。”
重新回到这座建筑中,那天和唐克经历的一切重新浮现在眼前,我对这里有着一种深深的厌恶,更多的,是让我想到疯子,如果不是他安排了这一切,那么至少现在唐克应该还在我旁边的。
我是一个习惯稳定的人,至少习惯安排能够被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然而从我认识疯子开始,从没想过他会成为影响我计划的最大因素,几次的操控,让我的计划发生了极大的转折。
小号对这里好像很熟悉,从大门走进去后,他从裤袋里抽出了一支手电筒打开,带着我轻车熟路绕到了楼梯后面。
刚进大厅的这座巨大的楼梯横在大厅的中央,左右两边各有一条通道通向后门,上次我是背着唐克从楼梯左边的通道里走出来的,但是这一次,小号带我钻进了楼梯右边。
楼梯下面有一道门,其结构和左边一样,但是左右两边的通道应该不相通,手电光从门里面照进去,直直地照在了对面的墙边上,小号向右转身,便顺着楼梯一直往下面走了下去。
这边的楼梯显然比左边的楼梯要长许多,由此可见两边的结构并非完全一致,我们一直往下走了差不多近二十层台阶时,通道终于停止向下延伸,一道平台向左转去,接下来,眼前可见的便是一片似乎永无止境的走廊。
地下走廊年久失修,房顶还在滴水,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毕竟这座楼里似乎很干燥,估计是夹层里有水管,
墙面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现在到处都是黄褐色的水痕,墙面靠下的一半刷着绿漆,早已斑驳破裂,地面是水泥地,以几十年前的工艺来说,已经相当平整了。
我跟在小号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发现墙壁两侧有很多扇门,这些门很奇怪,有些被人用木条钉死了,木条早已开始腐烂,上面长满了霉菌,似乎是已经钉上很多年了;而有些门竟然被人用红砖堵死了;还有一些门上只是挂了锁,用铁链缠了好几圈,最终挂上一枚小孩拳头大的锁头,只是连同锁头和铁链,都已经完全锈在了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被覆盖上了一层陈腐的气息,呼吸间都能闻到腐朽的气味。
小号对路线非常熟悉,虽然这下面七拐八拐,就如同迷宫一般,这让我想到之前在山里的时候,地下水道中,他也是这样,就连在水里都能认清每一个水道的人,在陆地上的话,认路这种事儿更算不上什么了。
印象中,老爷子认路的能力也很强。
我跟在小号背后,几乎要靠“走过两扇门左转、经过三扇窗户右转”这样的方式强行记住路线。
到这个时候细细想来,不管是唐克、叶修,还是小号和疯子这样的人物,他们身上都有着特殊的技能,而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似乎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笑声响起的时候,前面的小号停下脚步,就看到他已经站在一扇门前,这扇门与其他地方不同,头顶还亮着灯光,虽然一明一暗,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小号停下来,掏出一枚没有任何钥匙圈的单独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房间里能感觉到有人生活过的气息,俗称人气,这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但是就是能明确区分一个房间里是否有人在里面生活,也说不上是身上的气味还是别的什么。
房间差不多有个六七平米大小,里面摆着一张上下铺,上面下面都铺着被褥,看起来非常干净整洁,应该是有人经常在这儿住的样子,上铺的那张床还用床单盖着,用来遮灰,看起来很细心的样子。
这种上下铺应该是学校以前留下来的,仍旧是那种铁管搭建成的床铺,碰一下“嘎吱”、“嘎吱”响。
在床铺对面,摆着两张桌子,是那种老式的工作台,上面摆着很多文件,整齐有序,分布得非常规整,很多文件还用即时贴做了标号,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总觉得不像小号做出来的事情。
而在刚进门的房间一侧,也就是我现在所在位置的左手边,半空中挂着铁丝,上面挂着好几件衣服,非常整齐,清一色都是黑衣服,都是那种中山装和唐装之类的样式,洗得干干净净,挂得整整齐齐,就连鞋子都整齐地摆在地上。
右手边的门背后还有扫把和脸盆,我看到脸盆架旁边放着一盒叫“雪花膏”的东西,“友谊雪花膏”,现在已经很难买到了,却是我家老爷子一直用的那种。
到处都充满了生活气息,就像一个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一样,但是硬要将这样的生活气息和小号联系在一起,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我以为他应该是那种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的家伙呢。
小号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钥匙盘,竟然就是那天我拿到的那个,我疑惑地望着他,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有这东西?”
“我住在这儿,当然有钥匙。”小号用看着白痴的表情看着我道。
不知道是年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小号偶尔也会透露出普通年轻人脸上那种轻松的表情,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惊讶。
小号拿到钥匙之后,带着我出了门,这次我们从地下室出来,沿着那危楼一般的楼梯一路上行,最终来到了二楼。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小号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我解释道:“有些东西不适合在地下存放,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号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他对我已经放心,但是不管他怎么想,我对他始终是有提防的。
二楼的走廊左右对称,整个走廊里是相对的一个个房间,就是那种老式建筑的样式,房门是刷了绿漆的木头门,已经摇摇欲坠,窗户全部破碎了,从门窗里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桌椅板凳腐烂殆尽,墙上的黑板上早已长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些课桌上还放着书本。
这种情况很奇怪。
都是上过学的人,一个场景应该并不陌生,那就是放学之后火急火燎地收拾书包回家,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大家对上学这种事儿相当认真,能够去上学,那是来之不易的机会,更没有混日子一说,书本那就比命还宝贝,谁会把书就这样白白扔在桌上走了?而且还是很多人一起。
我脑袋里面浮现出了一幕景象--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当时正在上课的学生们甚至来不及收拾书本,一窝蜂地迅速离开了教室,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才导致这座教学楼变成了现在这副如同鬼楼一般的样子。
我无从判断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非常危急,要求所有人立刻离开,没有任何时间用来犹豫,同时,当时的情况应该并不致死,也不是物理上的攻击,因为现场并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而且这些离开了人都没能有机会再次返回。
地震?火灾?紧急征调?毒气泄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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