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本来是一阵紧张,忍不住就对着唐克低呼了一声,“别动!你他妈知道那是人是鬼啊!”
可是我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唐克这厮大大咧咧地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
外面的那些人也已经注意到了唐克,只见众人抬起头来望着唐克,一脸的纳闷儿,只是大家并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表情之中有些警惕,始终不敢凑上前来。
我跟在唐克背后也来到了院子门口,大大咧咧地对着外面的人一挥手道:“阿罗哈!”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货向来不正经的德行,不过听他嚷嚷这么一句,我也有点儿快吐血,干脆抱着肩膀站在他后面,想看看这厮到底想干嘛。
站在院子外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盯着唐克看着,好像看着天外来客似的,只见唐克已经走到了人群中央,掏出了一根烟就递给了其中的男人们,几个男人将信将疑地接过了唐克手里的烟,捏着烟嘴儿看了一眼牌子,脸上顿时显得有点儿兴奋,当做宝贝一样塞在了耳朵后面。
就是这么一根烟就把老百姓们给收买了,唐克和众人攀谈起来,很快叽叽喳喳打成了一片。
我跟在后面,听着他们交谈的内容,越听越觉得诡异。
唐克的开场白很简单,说这车是自己的,昨天后半夜开进来的,不小心翻了,问问附近有没有什么修车的。
说这话的时候,唐克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稀松平常,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语态十分的自如,而对面的老百姓们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个个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地给唐克出主意。
“这附近可没有修车的地方。”
“你们咋跑到这地儿来的?”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
光从这些方面来看,这些老百姓们身上好像没有任何异常,可是这样一来,却完全无法解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心里面满是疑惑,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反问,然而唐克却好像根本不着急似的。
太阳已经冲破了云层,将日光洒落在大地上,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落,唐克揉了揉眼睛,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钞票,“哪位家里方便,能帮我们准备点儿吃的?”
一张百元大钞,对于偏远山区的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了,大家里面显得格外热情,争先恐后拉着我们想要带我们到家里去,那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要抢我们呢。
最后,我们选了一个穿着打扮还算干净的男人,到他们家里去吃东西。
之所以选这人,我也猜到了唐克的小心思,不光是因为他看着还算干净,关键在于这男人好像很健谈的样子,这就好比是一个村村通小广播,想知道什么,那就简单了。
我、唐克、河奈和伙计四人跟着那村民到了家里去,他一进门便连忙吆喝着让老婆给我们做饭,他老婆还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正在房间里面打扫屋子,听到声音之后,骂骂咧咧便进了厨房里面。
男人脸上有点儿尴尬,笑着将我们几个带进了正屋。
农村的房子装修比较简单,就是白墙热炕,加上一些简单的桌椅板凳,可是这家就跟刚被人抢了一样,桌椅板凳全都倒在地上,还能听到他老婆在隔壁的厨房里面低声地咒骂,说这日子算是过不了啦,天天起来都是这样,男人还什么都不管,睡醒了就知道去外面看热闹,如此这般的。
男人一边和我们闲扯,声音很大,似乎是试图盖住老婆那些闲言碎语似的,一边则在手脚飞快地将地上的桌椅板凳扶起来,我见状也上前帮忙,唐克倒是对男人打趣道:“怎么着?和老婆吵架了?我给你说,这女人就是要收拾!收拾她几次,马上就服服帖帖的了!”
唐克说着说着低呼了一声,就看到河奈正笑眯眯地蹲在他身边,手刚在他后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男人见状也是笑了,可却是在摇头苦笑,“这事儿啊,还真不是这样,要说我们这村子吧……反正就这样了!”
话说到一半儿,男人欲言又止,可我和唐克交换了个眼色,默默地点点头,知道男人这话里可是有内涵,唐克对着伙计使了个眼色,“去,车上还有几瓶好酒,你拿来,咱们好好吃一顿!”
一说有好烟好酒,男人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连忙出去吩咐老婆做几个硬菜上来。
我坐在炕上,望着这家里一片狼藉的样子,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什么易碎品,即便是有相框灵位之类的易碎品,也被摆在高高的地方,其他东西看起来则比较牢固,不怕摔打。
这些细小的细节,仿佛都在向我们暗示着什么。
酒菜很快被摆上了桌子,唐克对着我和伙计道:“你们也喝点儿啊,今天不走了,晚上就在这儿住吧!”
唐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瞟了那男人一眼,只见男人听说我们要在这儿借宿之后,表情似乎是有些古怪,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紧张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几杯酒下了肚,唐克便打开了话匣子,先是和男人东拉西扯了两句,很快便十分随意自如地将话题扯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上。
“我说老哥儿,你们这村里的人睡觉可是够死的,我昨天晚上那是扯着嗓子喊了好半天啊,就是没人搭理我!”
男人的酒喝得多了,舌头已经有点儿硬,“我们这村啊,晚上就是睡得死,你别说是有人嚷嚷了!前不久嘛,朱老汉家里,朱老汉的媳妇儿躺在床上,半夜让人给剁了,愣是就没人知道,他躺在旁边都不知道!”
用男人的话来说,他这么好几年间,晚上从来就没有醒来过,都是一躺下就到了天大亮,不光是他,全村人几乎都是这么个状况。
只是,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壮胆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可我听到之后,却是浑身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如果我睡觉的时候,旁边躺着的老婆被人杀了,而我却浑然不觉,那这就绝对不仅仅只是睡觉睡得死,睡眠质量好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我诧异地望着男人道:“这事情有多长时间了?你们没想过为什么?”
“前几年啊,有一回地震,打那之后,全村人差不离的都是这样嘛!”
这附近的山势复杂,说发生地震也并不奇怪,但是地震和人睡觉睡得死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想不通。
而且他们的这种沉睡简直好像是病态。
对面的唐克看了我一眼,对着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顿时感到心中了然,只见唐克摩挲着下巴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我也去。”
我和唐克一前一后走出去,出了大门,到了拐弯处的茅房,一路上能看到街头的老百姓们走的走停的停,谈笑风生,都像是正常人一样,让人完全无法将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和他们联系在一起。
唐克点了根烟,在我耳边轻声道:“都他妈的魔障了!自己睡觉把媳妇弄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明白唐克的意思,所谓什么朱老汉的媳妇被人杀了,那个人恐怕就是朱老汉自己。
只不过,这和所谓的曹操好梦中杀人没关系,这些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之后做了什么事儿,他们不知道是自己睡着之后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也不知道睡着之后会杀了自己身边的人,更不知道他们睡着之后冲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差点儿就把我们几个给生吞活剥了。
但是想到这一点之后虽然后怕,却多多少少也稍稍放心了一些--至少这可以证明我们所看到的是人,只是梦游的人,而不是丧尸之类的什么东西。
至于其根源,肯定和那场地震有关,但是这种根源究竟是什么,似乎又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我在茅房外面等着唐克,听到里面水流哗啦啦,对他嚷嚷道:“吃完饭就走吧,少蹚浑水。”
“行,不过我得先打听点儿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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