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出来以后,我又回到了二毛躺着的那间卧室。
进门的时候,我就在想,这间屋子这么阴暗,阴气肯定很重,肯定有什么鬼东西来这里兴风作浪过。
王长树一家人见我回来了,又将殷切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心里琢磨着:这二毛的娘到哪里去了呢?
本来想问个究竟的,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因为已经知道了从哪里下手可以救二毛,于是我就将王长树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讲到,“刚才你家老祖宗又找到我了,说你家二毛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仔细想想,在二毛发病之前几个小时,他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我家老祖宗又显灵了?!真是苍天有眼啊!”王长树这老家伙虽然有点儿言而无信(说杀鸡却没杀鸡),不过也算是憨厚朴实的了,我这么一说他当真相信了,仔细地回忆了一阵后他又说道,“二毛是去了南洋镇之后开始发病的,他回来后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应该就是在南洋镇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几号去的南洋镇?”我问。
“六月二十号早上!”王长树一口回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星期天,本来是我一个人去南洋镇卖猪仔的,结果二毛吵着闹着要去赶集买作业本,没奈何,栓子就陪着他去了。”
“那天早上他在屋里吃的是什么?”我将王长树说的默记在心,紧跟着又问道。
“早上二毛从来不吃早饭的!他肯定是去了南洋镇后吃的东西。”王长树跟我说着,又将栓子叫道了我跟前,“栓子,你跟二毛去南洋赶集的时候是不是给他买过什么东西吃?”
“有!——买了四个烤膜,一瓶矿泉水,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买了两碗水饺。”当天的事情栓子似乎记得格外清楚,说起话来竟没有丝毫的犹豫。
“难道你怀疑他是食物中毒?”屋子本来就不大,我们三人说话的声音王队长自然是听到了,他走到我们面前疑惑地问我道。
“目前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我很是肯定地说道。
“可是我刚才已经查过了,他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啊!”王队长眉头紧锁。
“江军,你不会是怀疑王队长的水平吧?”陈文娟乜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话她明显表示了极大的否定。
“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他中的毒可能太深了,仪器根本没有检查出来!”我故意这样回道,目的还是想将问题的重点引到小倩说的“二毛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一点上来。
“当天你们去南洋镇的时候还做过什么事情没有?路上二毛都有什么怪异的反映?”王队长又问栓子道。
“也没有做过其他事情啊——当天我和二毛是赶江北到南江的班车去的南洋镇,我爹因为要卖猪仔就赶了一辆过路的小货车,没跟我们同路;在车上的时候二毛还跟我有说有笑的,下了车以后二毛就说他饿得厉害,我就在南洋汽车站外面的一家蛋糕店给他买了四个烤馍。”
“他吃了烤馍以后是什么反映呢,有没有闹肚子之类的?”我心里琢磨着:难道二毛是吃了过期的烤馍?要知道,蛋糕店里的东西,对外宣称的是现烤现卖,实际上放上几天的都有;我记得我跑快递的时候有一天没吃早饭,就去蛋糕店买了一个香蕉饼吃,结果一吃下去就开始闹肚子,若不是我心胸宽阔,当时我真想捡起一块板砖把那个蛋糕店给砸了!
“没有,他先吃了两个烤馍,感觉噎得慌,我就在旁边的副食店给他买了一瓶农夫山泉,之后没要到两分钟,他就把四个烤馍全部报销了。”栓子回忆道。
“那他喝完矿泉水之后有没有其他反应,后来你们又做了什么?”卖得儿母陈跟着问了一句。
“也没有啊,一路还蹦蹦跳跳的勒!他还吵着要我带他去镇上那个溜冰场溜冰勒。”栓子道。
“那你带他去溜冰没有?”栓子正讲得仔细,王队长忽然又打断了他的讲话。
“没有!因为我爹没过多久也到集市上卖猪仔去了,我就带着二毛去集市上找我爹去了。”栓子道。
“在这期间二毛出现什么不良的反映没有?”我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嘴,王长树一家人现在都把我当主角,我就得充分扮演好这个角色啊!
“没有,只是因为没有去成溜冰场,他一直不高兴,我们怎么叫他他不都理我们。”栓子回道。
“你们在集市上待了多久,这期间二毛有没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王队长又问。
“猪仔不是特别好卖,我们是九点多进的市场,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才把两只猪仔卖掉,这期间二毛一直在我们跟前玩我的手机,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栓子道。
“对,对,那天我见二毛一直不开心,心里还挺难受的!”王长树抢着道。
“也就是说,你们是在十二点多离开市场的?这期间二毛也一直在你们身边,他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反应?”陈文娟补充道,此刻,屋子里的人就像是在开一个案情讨论会。
“对,卖完猪仔以后我爹就先回去了,我则带着二毛去文具店买了一些课本;本来买完课本我就想带二毛回家吃中午饭的,可在经过俞记面馆,往车站走的时候,二毛就死活不走了。”栓子说道。
“他为什么不走了?”我诧异地问道。
“他说他饿得厉害,走不动了。”栓子道,“没有办法,我只好带他到店里要了两碗猪肉水饺吃。”
“那吃了水饺后呢?你们又去过什么地方?”王队长问。
“吃完水饺我们就赶班车回来了,在回来的时候二毛在车上睡了一觉,然后到了家二毛就上了几次厕所;先前我们也没在意,结果后来越来越严重,不仅拉得厉害,吐得也厉害,都把胃里的苦水给吐出来了。”栓子道。
“莫非,是吃了那水饺的问题?”王队长皱眉细思道。
“你说当时要了两碗水饺,两碗都是二毛吃了的吗?”我急急问道,莫非是这二毛吃水饺给吃撑着了?
“当然不是,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胃口,他吃了个三两的,我吃了个二两的。”栓子回道。
“那你吃了那水饺跑过厕所没有?”陈文娟的这个问题,也是我和王队长想问的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没有——”栓子非常肯定地答道。
“这就怪了!”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了。
“莫非,二毛在车上睡觉的时候着了凉,才引起呕吐的?当天晚上你们没有及时把他送医院吗?”王队长又问。
“开始他闹肚子的时候我们以为只是小问题,你们也知道,乡下人没有城里人那么娇贵,我们以为拉上几次就自然好了,结果到了晚上还没有停下来,再想往医院送又没有车,只好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往医院送了。”王长树非常伤感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哎——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们当天晚上就是走路也把二毛送医院去了啊!”
“没车你们可以打120啊!”陈文娟觉得他们有些草菅人命,怒气冲冲地说道。
“乡下人哪里玩过那么高深的玩意儿。”王长树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二毛这病,我们起初也以为是感冒引起的闹肚子,结果往几家医院一送,医生都说不是感冒引起的病,我们再问到底是什么病的时候,医生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栓子接着道。
“你们照过的彩超,CT,B超单有没有?”王队长问,我估计他是想从这上面再找点儿线索。
“没有——我们当时问医生要过几次,医生说这些资料医院都要存档,没有给我们。”栓子道。
就在我们说话讨论期间,王长树的老婆子又时不时地用手去探二毛的鼻子,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老头子,赶紧想想办法啊,再不想办法咱们二毛就要被阎王收走了!”
“我这不是在问江兄弟嘛!”王长树本来心情就不太好,那老婆子这一叫,他就大声吼了出来。
“王队长,就刚才的谈话来看,我还是觉得食物中毒的可能性很大,要不咱们先去南洋镇上看看,把问题的根源找到吧?”想起小倩的话,我就准备去二毛买过东西吃的那几家店看看情况。
“就算是吃了这些东西中毒了,也找不出药来治疗啊?医生不是都没办法吗?”陈文娟冷不丁地又插了一句嘴。
王长树和栓子听了这话,仿佛被打进了冰窖里一般。
“陈警官,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家二毛是彻底没希望了吗?”王长树急切地问道。
“这——这——”陈文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二毛的脸是什么时候发青的,他的呼吸一直很微弱吗?”王队长问。
“好象是20号晚上脸就发青了,不过他的呼吸是刚刚才变得这么微弱的,也就是我先前下楼那阵。”王长树的老婆子回道。
“这期间他醒过没有?说过什么话没有?”我追问道。
“从6月20号晚上十一点半开始,他就一直昏迷不醒了!”栓子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又道,“在他昏迷之前,他闭着眼睛连叫了三声‘不是我害你的,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此话一出,王长树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王队长和陈文娟也是相互对望了一眼,凭他们的办案经验来推断,二毛的话里肯定埋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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