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雨浠却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嘴角一笑,招了招手,瞬时间,海无言、可可、多明尼克、马尽杀、纷纷、繁繁、孙知奥等人涌出来,站满了半个客厅。
何九天怔了怔,笑道:“原来轮回者与上仙早已准备妥当,倒是让我们虚惊一场。”
其他人倒也罢了,纷纷和繁繁两个娃娃闲不住,竟跑到可可身边,想着捉弄她。可可秀眉微蹙,随手一推,繁繁猝不及防,竟被推得一个踉跄。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可可。他也是瞠目结舌,这才骤然想起,平时他经常与鬼魂打交道,可可作为助手在旁边,从没有觉得异样,可其实她应该看不见鬼的!
原来可可竟是生有异能,天赋异禀。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平衡,上辈子吃了亏,便在这辈子找补回来。如此想来,自己教她功夫,真是天意使然,而有了她这个好徒弟,他的自信也多了几分。
大战前夜,他与雨浠望月而坐,手牵着手,静静地依偎着彼此。雨浠柔声道:“小朴哥哥,你害怕吗?”
他笑着摇摇头,说:“都习惯了,有什么可怕的。对了,你跟我说说,元知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雨浠思忖片刻,笑着说:“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正气凛然,原则性强,道德高尚,情操……”
“等等!”他微微皱眉,“死丫头,你是在开玩笑吧?”
雨浠嘴角一笑,轻轻摇摇头,说:“不是,元知命真是个好人,他的品质不能说全好,但至少大部分是好的。同样,你也是个大好人,大英雄。你们都是好人,但你们是宿敌,这并不冲突。你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互为正反,不要以为好人与好人一定有共同语言,有时候,你们品质越好,就越是水火不容。”
“这倒是,就像当年的离大哥与红姐姐。”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道是他不满意我的信念,所以才背叛了?”
雨浠笑着敲了敲他脑袋,说:“小朴哥哥,你就别瞎想了,你想不明白的。其实,某种意义上,你恰好搞反了。通俗的说,你们两人,面对两个世界,面对自我与顺从,做了不同的选择。很多时候,想不明白,就干脆不要想,你现在只需知道,元知命这个家伙,是真要灭世的,可不是留熏那种关灯开灯的游戏。你拔出轮回剑,打他就是了,等你真正回归轮回者之位,一切自然明了。”
这场大战整整持续了一年多,战况紧张惨烈,几乎空古绝今。但是,他却一点也不紧张。事实上,当他重新抬起轮回剑进行战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这一场大战,真正地波及了全宇宙,三大系统无不受牵连。通过这一战,他彻底确立自己轮回者的地位,也扫清了他与终极真相间的最后一道障碍。
在这场大战中,一些新人或者神秘人物涌现出来,战功赫赫,世人将他们合称为“纷繁多奥妙,如何可尽言”。于是,一万年的波澜起伏,多少英雄人物,最终凝练出一首五言律诗:
皓日掠暗宇,瑟音弹金灿。
柳拂碧江暖,风啸白雪寒。
黄梅鸣寂雨,小暑照伏天。
纷繁多奥妙,如何可尽言。
终于,终于,硝烟散去,和平到来,这一天终于来临,齐小朴正式回归轮回者,终极真相近在眼前。
是时候了,齐小朴走上台阶,提着寒气森森的轮回宝剑,挽着美到窒息的仙子伏雨浠,稳健而有风度地向前走。他云淡风轻地扫视全场,眉宇间一抹豪气席卷云霄,眼神霸气内敛,宛如苍穹的星辰俯瞰苍生。
恐怖惊魂的昼夜,生死一瞬的拼杀,苦思冥想的心机,孤注一掷的绝望,最终沉淀成这从容不迫的身影。他终于以王者的姿态,自信地向路途的终点走去。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有敬仰,有欣喜,有嫉妒,也有无奈。一张张面孔或是熟悉,或是陌生,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严肃到近乎面无表情。眉宇间蕴含的情感,却是千差万别,个中不同,冷暖自知。
朝阳从地平线升起,万丈红光将整个东方燃烧成一片绚丽的朝霞。若隐若现的明月依旧冷冷地倾泻淡然如水的月光,皎洁的光泽渲染着深邃无垠的星宇。
晨昏交替,阴阳轮转,整个世界仿佛都震了一下。习习的清风缓缓吹拂着健壮的身体,俊朗的面容瞬间精神了许多。在万众瞩目下,齐小朴有一种眩晕的恍惚感,二十年的沧桑,他已经快忘记原来的自己了。
高高在上的神仙,驾着九霄祥云,落下凡尘。狰狞可怖的妖魔,排成整齐队列,肃穆而立。修真侠客,挥剑助兴,喷薄一道浩然。怨灵厉鬼,翩翩起舞,洒脱狂风阴气。日月点头致意,天地鼓掌助威,看八方云卷云舒,三分荣耀,七分寒意。
回眸一望,十五岁单纯稚嫩的面孔已然模糊不清。二十载风云诡谲,他一直在苦苦地追寻真相,宛如一场不死不休的长跑,从青涩的校服到肃穆的正装,如今,他终于快要到达终点了。
光与暗在天地间交织融合,宛如一幅壮丽的水墨画,飘然而动的云,披上鲜艳的红裙,跳着各具风姿的舞蹈。风卷树林,鸟啼虎啸,演绎成一曲苍凉的交响乐。
齐小朴看了一眼身边的雨浠,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久都没注意到,她是那么美,超脱于清秀的面容与窈窕的身材,宛如从云端降落凡尘。那一双明亮的眸子,若碧波秋水,飘逸柔美的长发,吹弹可破的肌肤,处处洋溢着难以言表的美感。
美女,钱财,权势,名望,他都拥有了,若是换作二十年前,该会欣喜若狂的吧。而如今,俯瞰天下群雄,不过如此而已。毕生对自由的追求,是他惊魂人生中唯一的自由。是惊魂形成了他的宿命,还是他的宿命本就惊魂?他始终说不清楚。
少年青涩,风雷起,疑雾惊魂宿命。厉鬼恶妖,难思量,恐怖恰是心机。诡案凶墓,枪林剑影,生死一线间。怅然回望,依稀不似当年。
雨浠秋寒雪红,沧桑数十载,韶华不再。血风呼啸,文武斗,诡谲惊奇拍案。千金权势,片刻虚荣也,佳人相伴。真真假假,幻梦苦流连。
尽头处,他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
有诗云:
梦醒惊变亡命路,
三合九派傲江湖。
两战功成仙缘尽,
梅芳化雪残枝枯。
寞然独步清疑雾。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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