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到倒地的四具尸体，莫昔城徒得跪倒在地。“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声音由开始的懊悔，逐渐转为哽咽。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早知现在，又何必刚刚那么决绝呢！”谦谦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爱一个人，是要让她幸福。看着她快乐欢笑，自己也觉得满足和欢乐，这才是真正的爱啊！”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莫昔古痛苦得抱着唐蓉儿的尸体，无声得闭上双眼。

　　没有出言安慰，谦谦子仍然专注得看着悲痛欲绝的莫昔城。

　　“如果一切都可以挽回，如果所有的过错都能够弥补，你愿意成全吗？”

　　“成全？”莫昔城呆呆得重复了一句。“人都死了，即使我想成全也是枉然。”莫昔城颤抖着起身，“这一生我注定孤独！”

　　“没有人是永久的孤独，关键看那个人愿不愿意改变！”

　　这声音？莫昔城倏地转身，看到一张本不该再出现的面容。“雪落？”那张脸，很白很白，嘴唇已经毫无血丝，眼睛看起来也很疲惫。身子骨看起来像是一抹轻纱，随便一阵微风就能将其飘走，单薄而无力。还有，眼角的泪珠依然闪亮……

　　“雪落！”他冲动得抱住她，抱住一具毫无力量的身体。轻盈飘逸，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二表哥！”唐蓉儿也从莫昔古的怀抱中醒来，接着是萧正。唯有萧漠北仍然迟迟不肯苏醒。

　　“这是？”莫昔城放开雪落，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突然复活的三人。

　　“刚刚老夫给萧正蓉儿服用的是消时散，服用者心跳会暂时停止，跟死人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只有一盏茶的功效。而雪落和漠北除了服用消时散外，还吃了九转回魂丹和止血膏，刚刚你们心情太过沉重和复杂，都没有看出其中要道。只是，雪落的身体相对漠北的要稍微乐观点，所以，她能够在一盏茶后及时苏醒。但是，漠北就不一定了。他伤势太重，能不能过这一关还是未知数。”深吸了口气，谦谦子沉重得走到莫昔城面前。

　　“现在还有一个人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救不救只在你的一念之间。”谦谦子意有所指得看了眼仍然昏迷不醒的萧漠北，“上天给你再选择的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一句‘死’，他就必死无疑。至于你眼前刚刚复活的三人，也许会留下来，也或许会重复刚刚的悲剧。要怎样的结局，你自己选。”

　　“我自己选？”莫昔城不解得看着谦谦子。

　　“不错。”谦谦子看了莫昔城一眼，“也就是说，你还可以赌一次。萧漠北的死，可不可以令雪落回心转意，回到你身边？”

　　“我……”莫昔城不由自主得看向雪落苍白的容颜。

　　“……”雪落摇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察觉到，她眼中的疲惫已经越来越深，仿佛很想入眠。现在的硬撑，根本只是为了等待一个答案。只要那句话一揭晓，那么，她全身的负担会全部卸下。无关乎生死，只是专注得等待那一个字。

　　“你们走吧！”莫昔城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着他们。还不够吗？难道真的要雪落死才甘心吗？真的是这样爱人的吗？

　　哈哈哈~他在心底大笑，笑自己的一厢情愿，笑自己的不甘失败，笑自己的强人所难。一颗心，只能容纳一个人！无论生死，人鬼，都只有一颗心！

　　明白了，全明白了！

　　“大哥，你真的想通了？”莫昔古还没有从唐蓉儿雪落他们复活的惊喜中缓过神来。

　　“我说快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开！”莫昔城的音量不自觉得提高，又恢复了冷漠高傲的城主。

　　“莫大哥，谢谢你……”雪落终于支持不住，身体缓缓倒下。

　　“雪落，”谦谦子赶忙接住她，并转而吩咐唐蓉儿，“蓉儿，你来照顾雪落。”

　　把雪落交给唐蓉儿搀扶后，谦谦子立马上前给萧漠北上药止血。“唉，幸好伤口不是很深，血管尚未割断，不然神仙也难救啊！”

　　“昔城，好自为之！”谦谦子拍了拍莫昔城的肩膀，带着雪落和萧漠北离开冰焰城。

　　许久后——

　　“你为什么不走？”没有转身，只是身体不自觉得瑟缩了下。都走了，走了！

　　“大哥，昔古是冰焰城的人，是莫昔城的弟弟。”莫昔古与他并肩站立，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噢。”是低调的回应，也是无声的叹息。莫昔城转身离开。

　　走了，真的走了……“看来赶不回王宫了！不行，要快，快，快点，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我怕他们两人的身体支持不下去了。”谦谦子一会儿替雪落把脉，一会儿又帮萧漠北输入真气续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情开始异常得沉重起来。

　　于是，唐蓉儿和萧正不自觉得加快了脚步，两人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赶那么急呢？”突然，树林中窜出大批的黑衣人，个个蒙面，眼露凶狠，处处杀机，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谦谦子喝道。

　　“是问我吗？”从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背后，突然走出一个中年男子，雍容富贵，脸带微笑。他的眼神极其兴奋，是猎人看到猎物的贪婪和追逐，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萧广如？天盛国的襄亲王？”谦谦子又摇摇头，“不不不，现在应该是太上皇！”

　　“你认识我？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萧广如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和善，当然，只是面相给人的错觉，他的心可没有他的笑容那么善良。

　　“老人家，你很聪明，只可惜，再聪明的人也即将变成鬼！”

　　“太上皇不好好呆在王宫享福，这样私自出现在蒂诺国边境，还妄想抓人杀人，恐怕会令两国好不容易构建的边疆安定一息摧毁。到时两国兵刃相见，其他倒没什么，但对你刚登基不久，根基还未稳定的小王帝来讲，恐怕事情不是那么好摆平吧！”谦谦子冷冷得看了他一眼，“杀了我们，你绝对讨不了好处！”不行，时间不能拖很久，他萧广如不急，可是雪落和漠北等不了那么久。

　　“哈哈哈~”萧广如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你以为本王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死人还能起什么祸端？还能嚼什么口舌？即使程海锋想报仇，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平白发兵！”他突然停止大笑，脸部肌肉倏地紧缩起来。“所以，你们统统都得死！”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就凭你们就可以杀我们？”谦谦子不屑得扫了众黑衣人一眼，“鬼谷神医谦谦子从不轻易杀人，恐怕这一次老夫要破例了！”

　　“额~”谦谦子一发力，突觉胸口闷慌，满心的干涸难耐。手心、额际竟然直冒冷汗。糟了，一定是一路上施了太多的真气给漠北，导致体力透支过多，身体几近虚脱，现在根本连三成的功力都使不出来。

　　“哈哈哈~”萧广如爆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鬼谷神医果然名不虚传。相信阎王殿里有的是鬼让神医你医治，到时就成了真正的‘鬼谷神医’啊！哈哈哈~”

　　“哈哈哈~”众黑衣人附和得大笑起来。

　　“你……呃~”谦谦子怒及攻心，一时心率调整不当，喷出一口鲜血。

　　“前辈！”

　　“谦爷爷！”

　　唐蓉儿和萧正担忧得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谦谦子。

　　“老了，人哪，不服老真的不行啊！”谦谦子顾自叹息着，“但是你们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一丝一毫。”

　　“那咱们就看看，是你成鬼医？还是我们成亡魂？”萧广如阴沉下面孔，“上！”

　　“杀——”随着萧广如的一声号令，大批的黑衣人冲杀过来。

　　“萧正，蓉儿，你们带漠北和雪落赶紧离开，不用管我！”谦谦子一方面应付着蜂拥而来杀人不眨眼的黑衣恶魔，将他们隔离在前方，尽量不让他们靠近萧正他们；一方面又催促着萧正蓉儿赶紧逃离。

　　“这怎么行呢，我们不能扔下你一人不管的！”眼见谦谦子越来越吃力，唐蓉儿不忍就这样顾自逃生。

　　“是啊，要走一起走！”萧正也不愿就此离去。

　　“一个人死，总好过五个人死！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快走——”谦谦子吃力得应付着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早就疲于应战了。之所以这样坚持，都只为撑一口气，护送他们离开。“现在，漠北昏迷不醒，危在旦夕，雪落也是岌岌可危，性命堪忧，再不停下救治，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有没有事。老夫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们快走！”

　　“前辈！”

　　“谦爷爷！”

　　“接着——”大战之余，他从胸口掏出一封信笺，用力扔向萧正。“把这封信交给我师弟李贤德，他看了自然会明白。一定要把雪落他们安全得带回王宫啊！快走！”

　　“前辈！”

　　“谦爷爷！”

　　“快走！”谦谦子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催促声越来越急促，而声音却有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是。”

　　萧正和唐蓉儿含泪无奈得带着雪落和萧漠北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自始至终只是观战的萧广如，此时突然出手。他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往萧正逃离的方向飞去。

　　只是跃起不到三米，两脚却被人死命拖住，一点也使不上力。

　　“混账！”萧广如大怒，“找死！”他一掌劈向谦谦子的头颅，顿时血浆崩飞，口溢鲜血。

　　“前辈——”

　　“谦爷爷——”

　　萧正和唐蓉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他们忍不住想要跑回原地。

　　“不要……回来……快……快……走……”谦谦子忍住最后一口气，催促他们离去。

　　“可恶！”萧广如又欲上前，谁知，又被奄奄一息的谦谦子拖走了双脚。

　　“你。？”萧广如愤恨得看了谦谦子一眼，“难缠的死老头！”又一掌至头顶劈下，谦谦子的身子颤巍巍得动了动，两眼无力得泛着白光，嘴角依然不断流淌着鲜血，嘴唇微微抖动着。只是，那双手，依然不肯松手。

　　“该死！”萧广如不停地死命踹着他的尸体，怎奈他怎样都不曾松手。

　　看着这幅残忍至极的场景，黑衣人突然都停止了动作。

　　“混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他给我拉开，就算把他的双手剁了也要拉开！拉不开，我要你们的狗命！”萧广如咆哮着。

　　“爷爷——”唐蓉儿伤心得跪倒在地，“爷爷——”

　　“唐姑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赶快离开，也不枉前辈牺牲他自己救我们！快走！”

　　萧正拉起唐蓉儿，赶紧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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