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重症监护室,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让人头昏脑涨,韩粟和傅可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了,反正也没有事干,孙瑕陪着他们打发时间,她似乎对韩粟很感兴趣,正好吴女士也在。
他们三人刚找位置坐下,吴女士却突然拿包起身走到了一边,一脸的漠然之色,韩粟纳闷的抬头看了一眼,苦笑的撇了撇嘴巴,离近以后再去看她的脸庞,鱼尾纹清晰可见,一直从眼角延伸到了鬓角,不过她包养的很好,但是岁月没有放过任何一人。
谁也不去理会谁,韩粟也懒得去看她,索性问了一些案子相关的事情,他最关心的还是女孩的下落,不过这一点,孙瑕就爱莫能助了。说着说着,他们就讲到了渔蚌乡的惊险抓捕,虽然韩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不过傅可儿的小脸就已然煞白,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汗珠,她的心一下子就悬着了。张家老大在县医院苏醒以后,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逐渐稳定了情绪,得到市局一个小时前传来的消息,张家老大由县局的同事押送,正在往省人民医院赶来的路上,到时候支队长会过来交接,同时即刻对张家老大展开审讯。
“这小子已经松口了,不过他也不知道女孩的下落,估计我们只能得到整个拐卖计划中藏匿的具体细节,他的条件是让我们不要让他的儿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坏人。”孙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毫不加掩饰的嘲讽道:“不过我们没有答应。”
“那女孩是怎么被送出去的呢?”
韩粟追问道。
在渔蚌乡野湖边缘的西南角,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湾,村民把它叫做林湾。这湾非常深,成年人要是没有丰富经验的都不敢到这里游泳,而且这湾挺邪门的,水底下有许多废弃的渔网,怎么也打捞不上来,不过这里也是整个渔蚌乡湖水最清澈的地方,每到夏天就吸引了十里八乡的人前来游泳,至今死了不少人。林湾的另一边是一大片树林,树林的尽头就是稻田。到约定的时间前后,林子里就会停留一辆没有驾驶人收稻子的货车,车牌号是江A6D759。套牌车,张家老大和老二在约定时间里将‘货’放在货车上之后就完事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将车开走。张家老二最开始还是不信,后来有一次送完‘货’后又偷偷返回去瞧了瞧,货车果然被人给开走了,在农村货车的进进出出,完全没有人怀疑。
“谁通知的他们?”
“‘彼岸花’,她在网络上通知的张家老二。张家老二和‘彼岸花’的聊天账号都证实了这一点。”
韩粟沉默了片刻,这样一来,要是说‘彼岸花’完全不知道女孩的下落,似乎又让人不太相信了。
“‘彼岸花’?”
傅可儿在心里酝酿着情绪,她嗫嚅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
孙瑕愣了愣,一脸的茫然。
傅可儿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词倒是很多人都听说过,只是太过虚幻了,或许只是存在于玄幻小说中。
她的惊讶倒是没有引起韩粟过多的注意,但是与此同时就连吴女士也微微侧目惊叹一声,这一下子就让他放下了所有的思考。
吴女士疑惑的眼神不自然的对上了韩粟尖锐的目光,被盯着久了,她的脸庞不禁有些发烫,紧皱着眉头,突然变得极其厌恶起来。
韩粟缩了缩鼻子,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了傅可儿,以此来化解不必要的尴尬,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几人前后几秒钟表情的微妙变化,孙瑕尽收眼底,她犹豫的看了眼韩粟,缓慢的站起身来,冷冷的对中年妇女说道:“吴女士,我想你应该有话对我们说?”
“何以见得?”
吴女士先是一愣,然后转怒为喜,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
“刚才就在我提到‘彼岸花’这个字眼的时候。”孙瑕漫步到了吴女士的面前,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很明显你的眼神不对,目光闪烁,欲言又止,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极其诚恳,又极具威胁性。
吴女士耸了耸肩,并没有着急回答,她朝着他们三人浅浅一笑,然后便自若的在韩粟旁边坐了下来,翘着右腿整理着衣裙,宛如高贵的女王,天生就自带强大的气场,不免让人心头一颤。
“报应来了,霍先生罪有应得,怪不了别人。”
“额...然后呢?”
很显然他们想听的不是这个。
“没有然后了,‘彼岸花’...传说中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吴女士轻笑道,她冰冷冷的面容与亲和的笑容仿佛判如两人,她的脸上全是戏,就像变脸的戏法一样,本来就戴着无数张面具。
“怎么吴女士也相信这个。”
韩粟忍不住的打断了她的话。
“不得不信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忽然,她长叹一声,脸上又浮现出若离若及的惆怅之色。
“装神弄鬼。”
韩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禁眯起了眼睛,他觉得孙瑕说的没错,吴女士可能有些事情在瞒着警方。
会是什么事情呢。
她回国的时间短暂,接触最多的就是警察,其次就是霍日柏旗下公司的几位大股东以及赵乙帆等合作伙伴。
是赵乙帆吗,他的脑海中几个呼吸时间闪过许多个念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乙帆。不过现在赵乙帆已经完全脱坑了,从他跳出来的那一刻起,整个计划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对,按道理来讲其实还有一个人与她接触甚多,那就是......
“霍先生...”韩粟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霍先生短暂的恢复过意识...曾经。”
吴女士脸色顿时大变,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难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假吗。传说中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这措词不错,就像是照着百度百科念了一遍,很难想象这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何必去演呢,你可以大声说出来。‘彼岸花’是什么鬼,这是经常生长在野外石头缝里、坟头上的花,它叫曼珠沙华。
吴女士收起了脸色,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撇嘴冷笑了几声,毫不加掩饰的承认了:“你是想说,我说的话与我的气质不符?”
“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人的口中吐不出鬼话。”
韩粟摆了摆头,轻描淡写的回答。
她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请配合我们警方工作。”
孙瑕强硬的语气不免让人有些恍惚,吴女士微微缩了下瞳孔,轻笑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想听就告诉你们吧。”
法律是冰冷的,但人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复杂生物。重症病房里躺着的霍日柏是吴女士的丈夫,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吴女士还不至于冷血到视而不见的地步,更何况生命垂危的霍日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与世长辞了。她的确带着儿子、儿媳与霍日柏直接接触过,对于这一点,警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合法却合情。
霍日柏的意识随机性的恢复,他虽然开不了口,或者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动动手指眨眨眉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么他到底想说什么呢,又或者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吴女士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霍日柏的确想要开口说话,有这方面的意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如此朦朦胧胧的线索弄得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将死之人最牵挂的是什么呢,会是争得头破血流的遗产继承问题吗,还是说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韩粟不自觉的往这方面思考问题,霍日柏在弥留之际仍然记忆深刻的就是自己在昏迷之前的所作所为,为了一件事,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希望。
器官移植,‘花老板’,活着的希望...
霍日柏认识‘花老板’,他知道‘花老板’是谁,甚至放心把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交给‘花老板’,然而问题恰巧就是出在这个上面。
女孩被拐的两个月的时间里,‘花老板’为什么迟迟没有给霍日柏做器官移植呢。很显然他们是熟人,熟到一种怪异的程度,韩粟似乎在这一刻顿悟了......
是啊,早该想到了,正因为有了霍日柏的支持,所以‘花老板’才敢大张旗鼓的布局整个计划。同一个道理,赵宏从来不会受人牵制,确切的来讲,赵宏就是‘花老板’的人,霍日柏给他的人。
“我想,我知道女孩在哪里了。”
韩粟深吸了几口气,目光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
刚入夜,天气逐渐转凉。
南方的夜晚湿度较大,穿着短袖并不感觉冷,置身于喧嚣和车水马龙的城市中,眺望着不远处的璀璨霓虹,却是一种别样的享受。灰暗的大厅里亦幻亦真,里面人头攒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神奇的色彩。动感的重金属音乐不绝于耳,在狂嚣中催生激素,支配着人们的四肢。灯光四射,霓虹闪烁,男男女女轻摇着酒杯,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不堪,那色彩在记忆中缓慢流淌。
韩粟被闪的睁不开眼睛,或许他就不是属于这个空间的人,不过要想从原来的空间跨到另一处日益完善的空间去,这一层不伦不类的灰色空间却是所有人的必经之路,如今他也踏上了这层空间。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微微欠身向客人介绍着什么,狂暴的音乐振聋发聩,韩粟忽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皱着眉头,径直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叫道:“静姐,我找你有事。”
女人并没有一下子回头,反而继续向客人交代了什么,这才幽幽的回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犹豫了片刻,无奈的回答道:“什么?”
“找你有事。”
韩粟不免提高了音量。
“我在上班,有事下班再说。”
“不行啊,出大事了。”
“什么?”
“你杀人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忽远忽近,女人却一下子石化在了原地。
“你叫韩粟对吧。”虞静似乎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又或者像是在向自己强调着什么,狂暴的重金属音乐让人失去了最初的真心,“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虞静的脸色很诡异,描述不清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透着几分让人揪心的神秘之色,她看不出恐惧,也没有想象中的镇定自若,仿佛一个普通人被朋友戏弄了一般,脸色稍微温愠。
“我没有开玩笑。”韩粟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无故被前去吧台的人撞了一下,他极为反感的往吧台瞥了一眼,打趣道:“你不请我喝一杯吗?”
虞静耸了耸肩,淡淡道:“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三天。”
韩粟可不理会她,自顾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散台,拉过复古的高脚凳就坐下了,他知道虞静一定会来的。
“想喝点什么?”
虞静笑道,似乎把刚才的事情都忘记了。
“最便宜的。”
她先是一愣,然后什么话都没说,亲自给他拿酒去了。
漫长的等待似乎在这一层空间中变得不值一提,十分钟也好、几分钟也罢,他就这么听着阔噪的音乐,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在混乱中一点一点的流逝。
“让你久等了。”虞静递过端来了酒杯,微微欠身的说道:“每晚的客人都很多,抱歉。”
韩粟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鼻尖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像是刚刚经历了一件令人细思极恐的事情,他若有所思的将目光停留在了女人下身黑色的包臀裙上,尽管这很不礼貌。
虞静的脸色稍微不悦,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裙,目光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警察同志,找我有事吗?”
“确实有点急事,想找你打听个人,一个女孩,看你认不认识。”
韩粟缩了缩鼻子,从而收回了目光,他双手握着玻璃杯,心想这花花绿绿的液体,肯定不是最便宜的酒水。
虞静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又看着韩粟,纳闷的问道:“一个女孩,为什么要向我打听,我们认识吗?”
“我想应该认识。”
韩粟拿出手机翻到了女孩的照片,然后将手机放在了她的面前。
虞静的眼神很复杂,他一时间也解析不了,平静、震惊、纳闷、诧异糅杂在一起,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
她收回了眼神,问道:“这个女孩是谁?”
“龚羡月。”
“不认识。”
虞静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答案显然在韩粟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熄掉了手机屏幕,扬着嘴角淡淡道:“这个女孩已经遇害了,是你干的。”
虞静别有深意的盯着他看,脸上瞧不出一丝的恐慌之色,轻吐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还得从头开始讲起。”
等等。
虞静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轻笑道:“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我在工作,有什么事下班再说。”
她转身就要离开,韩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吼道:“来不及了。”
虞静脸色微变,什么话都没说,她下了高脚凳,往后瞥了一眼,顿时五六个彪形大汉就围了上来,说不出的凶狠。韩粟知道只要自己继续坚持,免不得要挨揍。
“你走吧,吴静。”
韩粟放开了她的胳膊,无奈的耸了耸肩。
虞静微微一愣,目光稍有一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往后摆了摆手,低声叫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花老板’是你吧。”
虞静没有接话,冷笑几声别过头去。
一个在校大学生,二十岁的成年人,说话自然不可能无凭无据,她指的‘花老板’就是你,就是你通过某种手段拐骗了她。
“有点意思,年轻人说话都是口若悬河吗?”
韩粟没有笑,他沉默了几秒钟,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这件事还得从娱乐会所说起,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娱乐会所发生的事情仍然是一团浆糊,被某些人搅成了稀泥。
赵宏为什么要杀王纠,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从安全楼道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这个人我们最开始以为是赵宏,结果他妈的竟然是一个光头,所以很显然不是他,那么这个人是谁?
二楼监控室究竟又发生了什么,监控录像究竟是谁删掉的。
王纠被枪杀,那把枪的确是赵宏的,上面只有赵宏和严杰的指纹,所以崔颍指认就是赵宏枪杀了王纠,不过事实上她并没有亲眼所见,因为她不是这个计划的核心人物。
王纠被枪杀,一定是赵宏干的吗。实则不然,他是被你杀的,因为他是你的人,只有熟人作案才会悄无声息。
无独有偶,从安全楼道逃走的人正是你。你带走了凶器,从监控摄像头下面溜走,逃到了地下停车库藏匿了凶器。其实不能算是西装革履,只不过是黑色的职业装罢了。
黑色的职业装,一个多月前的今天,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韩粟有意识的停顿了片刻,目光从上到下重新打量着她,眼睛就像装上了红外线传感器一样,直击灵魂深处。
“你说的是我吗?”
虞静眯着眼睛,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不是你,她叫吴静——吴女士的妹妹,霍日柏的小姨子。”
韩粟偏头看着她,目光牢牢锁定着她的脸庞,努力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不一样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神色。
虞静的脸色微变,目光呆滞了差不多五秒钟的时间,她伸手撩了一下秀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你继续讲下去。”
问题回到女孩身上,霍日柏需要女孩正常的身体器官,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合适的供体器官,他把这件事交给了你去办,顺便安排了赵宏去协助你替自己寻找合适的供体器官。霍日柏非常的信任你,计划如期而至,你们找到了合适的供体器官,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安排器官移植,很显然你并不想给霍日柏移植女孩的正常器官。我猜测甚至你不惜去蒙骗霍日柏,直至霍日柏病情突然加重,已然到了昏迷的地步,你们终于摊牌了。
赵宏不得不死,他不死对谁都没利,除了警方,所以千万不能让警察抓到他,于是乎严虎上位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你既然替霍日柏办事,最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安排器官移植,而非要拖到霍日柏病危、不醒人事,直至回天乏术的地步。另一方面,‘坏女人’在明知女孩的身体器官无论无何都无法给霍日柏移植的情况下,非要严虎等人铤而走险抢夺女孩,这又是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女孩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是可以与你谈判的高级筹码,有女孩在手,‘坏女人’不惜放弃遗产争夺。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女孩对霍日柏很重要,但是女孩对你来说更为重要。如今看来,这个庞大的计划起初并不是围绕着霍日柏而展开的,更大的阴谋则是围绕着你而拉开序幕,计中计、环中环。
那么问题来了,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在这个计划中又扮演着何种角色。
首先,要想霍日柏把如此重要的任务完全交给你去办,你必定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信任程度自然要超过赵宏,最不济就是亲人。
吴女士在警方了解情况的过程中意外的道出了实情,当年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破裂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由于第三者的介入,也就是吴女士的妹妹,霍日柏的小姨子。最后吴女士带着儿子定居国外,他们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霍日柏与吴静之间的关系发展的很快,作为他的小姨子及情妇,他们两人一下子就坠入了爱河,吴静最后怀孕了,为霍日柏生下了一子。起初还是好好的,最近几年霍日柏的心脏却突然出了问题,吴静意识到机会终于来了。
因为吴静给霍日柏生的儿子,得了家族遗产先天性心脏病,与其说是霍日柏等着女孩的身体器官,还不如说是霍日柏的次子等着心脏移植,这也直接解释了女人的阴谋。
“吴静,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是否也会感叹老天不公,想起自己的儿子躺在病床上万分憔悴的面容,脸色灰白而发紫,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五官拧在了一起。原本十来岁的模样却像个七八十的老头一样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带着哭腔,‘妈妈,救救我,我好痛苦’,内心也是一阵绞痛......”
“闭嘴...”
“闭嘴!”
吴静大吼了一声,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她的声音很快便被狂暴的重金属音乐给吞噬了。
她猛地吸溜了一下鼻子,泛红的眼眶格外的楚楚可怜,似乎是心底那最后一丝的酸楚,稳住心神也不致于让自己瞬间崩溃。
“闭嘴,不要再说了。”
韩粟一愣,就感觉自己的小腹上抵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一把手枪,冰冷而又炽手可烫。
他不说话了。
吴静也不说话,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个人拿着一把枪对着另外一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或许这正是这层空间的神奇之处。
两人就这样默默僵持着,随后吴静让韩粟打开手机,她急不可待的拨出了一个号码,却发现手机并没有信号。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脸色瞬间惨白。
她将手机扔在了桌面上,失笑一声:“你不怕死吗?”
“当然怕了,不过现在干掉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的确如此,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吴静皱着眉头,收敛了笑容。
韩粟沉吟了些许,轻声道:“在你决定杀我之前,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只想听是或者不是。”
韩粟的眼中映衬着五颜六色的霓虹。
“你问吧。”
“你的儿子叫什么?”
吴静没有回答。
“多大了?”
她亦是没有回答。
“你想救他吗?”
“是!”
她回答的无比坚决。
“你是好人吗?”
吴静犹豫的没有回答。
“你是坏人吗?”
“是。”
她没有丝毫犹豫。
“你的身上有纹身。”
“是。”
吴静的眼神往底下一沉,透着几分疲倦。
“是一朵花吗?”
吴静不知道在想什么,迟疑的没有回答。
“是玫瑰花吗?”
她仍然没有接话。
“还是‘罂粟花’?”
“你究竟是什么人?”
吴静惊恐的反问了一句。
“你许下了愿望。”
吴静的瞳孔陡然一缩。
“你是‘花老板’?”
“你还知道什么?”
吴静深吸了几口气,猛地拍了下桌子,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韩粟微微一笑,眸子里闪着寒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轻吐道:“谁帮你实现的愿望?”
吴静有些慌了神,韩粟陡然抓住她握着手枪的胳膊,当头棒喝一声:“是不是赵乙帆?”
这一声如同辟邪神雷,让吴静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的脑子很乱,缓冲了几秒钟,突然从高脚凳上蹿了起来,甩开了韩粟的手臂,拿枪死死的抵在了他的脑门上,面部逐渐狰狞:“你他妈给我闭嘴。”
韩粟动弹不得,右手颤颤巍巍的握着玻璃杯,轻微的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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