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东西在做怪,或者是人。
因为那个老婆子明显看水芹不顺眼,当时如果不是碍于人多和我三爷的面子,一顿毒打肯定是有的。
我妈还在念叨:“她才算是一辈子没享一点福,早年嫁过来,先是被婆子打,后来被丈夫打,好不容易把孩子都拉扯大了,看着要享福了,人却死了。”
我不相信人会无缘无故的死,只是这不为知的原因该怎么去拆穿?
把韩个个交待给我妈照看着,我直接往我三爷家里去。
家里却没有人,屋门开着,里面的香也还焚着,但是人却不知去向,想来是急事被人叫去了。
正要转身出去,却听到屋里响起一声叹息,忙往四周去看,却什么也没有,抬脚要走时,那声叹息又响了起来。
我脑子里立马就想到那天晚上在这间屋里吃饭的那群鬼,身上也冒出一层冷汗,屋子里的温度像是突然降了下来,冻的我连抬脚都觉得生硬。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角传来:“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我回头就看到那天代我喝酒的女孩子正端坐在墙角的一把椅子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碧青的裙装,头发依然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眉清目秀。
虽然知道她是鬼,但是看着样子却分明像人,没有一点传说中鬼的死气和吓人成份。
她也看着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说:“来了就坐一会儿吧,他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眼睑低垂,起身走到桌子旁拎起我三爷的茶壶给我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我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接她手里的杯子,看着她问:“你是谁?”
那女人微微抬眼,声音柔软地说:“我是小瑶。”
我不认识她,也从来没听过这样一个名字,所以只能接着问她叫住我什么事?
小瑶看我一直不接她的水,就自己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又坐回到椅子里,轻声说:“你来就是问水芹怎么死的是吗?”
我心里更是骇然,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叫小瑶的女人,不,应该是女鬼。
或许她对我并无恶意,但是当一个人心里的想法被别人一猜即中的时候,由生而来的恐惧还是会挡不住出现的。
小瑶倒是没有卖官子,见我一直警惕地看着她,脸上有些难过,但很快就又微微笑了一下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就是看着你着急想知道这事,可是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你,所以才冒然出来。”
我没有因为她的变化放松自己的警觉,看着她问:“你知道什么原因?”
小瑶“嗯”了一声,接着说:“被她婆婆毒死的,趁她不注意把药下到她的饭碗里,你去看了尸体就知道了,身上是紫黑色的,不过嘴角和鼻子里流出的黑血都被她婆婆擦干净了。”
简直是枉顾王法,这个老畜牲。
小瑶见我语无伦次地骂人,小心地说:“那个,你也别生气,本来这水芹的阳寿也到了,就是没人毒她,她也活不了多久。”
我完全忍不了愤怒,继续骂到:“她就是即可就死,也不能让那畜牲得手,太特么心狠手辣了,简直就是一妖婆。”
小瑶一直等我把火发完了,才缓缓说:“可是你有没想过,这样那老婆子就逃不掉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瑶说的一点没错,水芹死的这么异常,她女儿肯定不会就此罢手,势必会去报警,只要经过法医,这个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看着小瑶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还推理的这么合情合理。”
她大概是很少被人夸,所以一听出我话里的欣赏就忙把头低了下去,声若蚊丝地说:“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然后乱猜的。”
我还想再问问她具体的细节,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往里走。
小瑶一下子就隐进了墙角不见,我也转身往门外走。
是外村一个来找我三爷算命的,见他不在,就问我他什么时候回来。
为了不让他在这儿白等,我就让他先回去,改天再来,然后转身帮我三爷关上门往村西走去。
到了村西才看到在水芹的家门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两辆警车。
村民们都围在水芹家的门口,水泄不通,我扒着人往里看了一眼,几个警察正在院子里问水芹的女儿话,没过一会儿,屋子里的法医也出来了,小声跟外面的警察说着什么,然后就看到警察问水芹女儿:“你知道你奶奶去哪儿了吗?”
水芹女儿红着眼睛说:“在另一个院里,我带你们去。”
她往外面走时,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然后也议论纷纷地在后面跟着他们去那老婆子住的院里。
人群走的差不多了,我才在靠近水芹家窗下的位置看到我三爷,他正一脸木呆。
走过去叫他的时候,他像从梦里刚醒一样,转头看到是我,连忙拉起就往外走。
一直到出水芹家的院子,才低声骂了一句说:“玛德,本来死一个人就够让人糟心的,现在又放倒一个,看吧,这老婆子也活不长了,不定也得死到这屋里,把这房子弄成凶宅才甘心。”
说着话就看到先前跟着水芹女儿出去找老婆子的警察都回来了,还是那些人,并没有见到那老婆子的人。
他们直直地往水芹家里去,我跟三爷就站在路边看,本来也没走出去多远,见他们折回水芹家院子,警察们还站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事,先进到屋里的水芹女儿就叫了起来。
接着人群就是一阵闹腾,警察也跟着进了屋。
我不由自主想往前去看看,结果被我三爷拉住说:“一明,咱不去看了,先回家,你得记住,以后这样的热闹少往前边站,看多了不好。”
我小声问他:“水芹真的是被老太婆毒死的?”
三爷没直接回答,又朝身后水芹家的院子里看了一眼说:“本来她也不想活了,刚好老婆子又下手,也该她栽进去。”
我还要再问,被三爷拦住说:“回去再说,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对了,你朋友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我出来的时候韩个个还没醒,这在外面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看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先跟我三爷告别,往自己家里走。
到家门口,就看到韩个个拿着包站在院子里跟我妈说话,看到我回去,只微微点了下头,反而是我妈嚷着说:“一明,你看一天到晚的跑的不着家,让个个一个人在家里,也不陪她。”
韩个个忙着替我解释说:“阿姨,一明也是有事忙,没事的,我得走了,越说天越晚。”
我看着韩个个说:“怎么这个时候还要走,再住一晚上,明天我送你回去。”
韩个个给我递了个眼色,我只好把我妈支回屋里,然后被她拉出院墙外说:“我大年初一就出来了,到今天都初三了,我爸妈都快急死了,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我都不敢说是在这里,只说在同学家玩,你快点去把电车骑出来送我回去,再晚他们估计都得报警。”
我看她也没什么大事,就回屋骑车出来,带上她往县城里走。
农村有俗语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又是接近天黑,两个人往电动车上一坐,跟没穿衣服似,浑身被冷风扑了透。
韩个个坐在后面,两手紧紧抱着我的腰,嘴里还抱怨着:“我说向一明,你能不能抓紧时间考个驾照,你看看这大冷天的出个门多不方便,能把人冻死。”
我没吭声,实在是不想说话,感觉一张嘴都能把牙给直接冻下来。
二十多分钟到了县城,韩个个说:“你把我放到有出租车的地方就行了,赶快回去,再晚天就黑下来了。”
我也没勉强,找了一辆车看着她坐进去,才折头往回走。
这时候基本已经黑了,车灯照着前面的路,留下一条晕黄色的光。
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偶尔有一两辆过路的都飞也似地窜向远处。
我把衣领竖起来,围脖包着头,仍然觉得脸上跟刀刮似的,两只手上虽然戴着手套,但是手关节冻的已经发木。
心里正想着快些回家暖暖,却听到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不大,但是似乎像是熟悉的人。
我从电动车的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下,黑黑一片,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就放慢了一点速度,但是人并没有下车,也没有回头去看。
细听了听,身后并没有什么声音,也就没理会那么多,加快速度往家里走。
下了省道进村的时候,一个声音恶狠狠地说:“向一明,你为什么不理我?”
竟然是韩个个的声音,我正要停车回头看,却看到我三爷从不远处走过,急急地说:“一明,别下车,快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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