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请不要隐瞒了，你现在是被你的老公下毒了！”陆瞳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但平静的双眼依旧直直地望着李老师。​

　　“我真的，不需要你们调查了，请你不要再管这种事了。”她纤细白净的双手捏在一起，脸上又刻意保持冷静，“委托费我会全款付给你们，这件事你们小孩子就不用管了。”

　　陆瞳并没有却步：“我们能查出你经常喝的茶水里被下了毒，你觉得我们还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吗？”

　　李老师无语凝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回眸担忧地望了一眼婴儿房。

　　“而老师的丈夫是研究员，是你身边唯一可以接触到毒素和研究毒素的人！”陆瞳不由自主地露出与她的年纪并不相称的严肃神情来，我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你现在正被你的丈夫毒害，我们怎么可能不管？”

　　李老师的脸上，此刻并没有震惊，有的只是恐惧。

　　我眯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李老师：“难道，你知道他下毒的事？”

　　“我并不知道，他下毒的事……我也无法相信，他会给我下毒。”她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将头深深埋于胸前，不让我们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我和陆瞳也坐回了沙发，我试图看着她，道：“李老师，说出你知道的吧，这样我们才能帮你。”

　　她微微抬起头，眼里尽是黯然：“我唯一知道的是，他虽然对我很好，但他不爱我。”

　　“对你很好，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不爱你……”我疑惑道。

　　“呵，那是因为他从不愿与我交流，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肉体上。”李老师露出一抹冷冷的浅笑，“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他比较拘束，但是等我生完孩子后，他一次都没碰过我，甚至是一个吻……一个拥抱……”

　　说到这时，她默然咬住自己的唇，眼中的泪珠却无法扼住，一颗颗滚下来，打在她洁白的上衣上。

　　“或许你还小，不懂得这些。一个人爱不爱，他的身体会告诉你。”

　　陆瞳轻瞥了我一眼，低声对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不好意思。”我尴尬地连连抱歉。

　　陆瞳安慰了她几句后，问道：“那你知道他有什么动机，会向你下毒吗？”

　　“动机……”李老师的双眸里透出细微的寒光，“难道是因为那个事……我还是无法相信，我的父母明明都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我还一直以为自己能让他回心转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迫不及待，提高了音量问她。

　　“这……这件事，我还是在生完孩子后，在最近才知道的……”

　　李老师怔住了，变得语无伦次，​说了一堆词，却完全没有逻辑。

　　“李老师，你在说什么？”陆瞳微微眯着双眼问道。

　　“我……我去把那份报纸拿给你们看，我知道后就一直把那份报纸留着。”她拢了拢几根凌乱的头发，“这或许就是我老公不爱我的原因吧。”

　　正当李老师颤颤巍巍地起身去拿她所说的那份报纸时，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随后，我们的头顶上，又传来了那苍白的幽幽声。

　　“救……救我们……救救……她！”

　　我不敢抬头看，但却听得十分清楚，这声音好像来自幽冥的厉鬼声。

　　我见陆瞳抬头看去，脸色微微有异，随后开口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终于忍不住抬头一看，天花板上的灯边上，正幽幽地出现了那两张熟悉的鬼脸，灯光下他们的脸苍白而扭曲，从扭曲的容貌上，依稀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的脸。他们的嘴在蠕动着，吃力地说着话：“李、李……李焉是我们的女儿！”

　　“女儿……”我盯着天花板上的那两张脸，​心头的震撼如惊涛骇浪，双腿差点软了下去，​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微张的嘴。

　　“李老师，冷静一点。”陆瞳上前扶住几近奔溃的李老师，“你的父母呢？你的父母现在在哪？”

　　李老师没有通灵的能力，她是不可能看见天花板上的那两张脸的，而那两张脸发出的幽怨声，对她而言可能不过就是富有磁性的怪声。

　　我怔怔地望着头顶的那两张脸，扭曲的脸上的确能看见因年迈而留下的皱纹。

　　“我的父母？”李老师仍旧是浑然不知，​看着远方似地喃喃说道，“他们，在我刚结婚时，就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陆瞳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李老师停顿片刻，随后又向上拢了拢头发，像在忍受痛苦般紧锁眉头。“严格上来说，他们是失踪的。坐飞机出境旅游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们曾去越南找过，但那里很混乱，再也找不到我父母的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遇害了。”

　　“可是……”我一下目瞪口呆，不由得再次看了看头顶上的那两张脸。

　　我发现那两张脸的视线正落在我的身上，我试图与他们交流：“你们真的是李老师的父母？”

　　“是……是……”

　　那两张脸异口同声，嘴唇发音的方式是用蠕动的，发出的声音也不像是人的声音，而是来自异世界的电磁音。

　　我心里毛得不行，李老师正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问道：“你对着天花板说什么……”

　　“我……”我心里乱得不行，想不出该如何向她解释我看到的一切，便又抬头问那两张脸：“你、你们叫什么？”

　　“我叫李明……”

　　“我叫阮木翠。”

　　你两张脸嵌在天花板上，只露出脸的幽魂蠕动着嘴唇，一前一后地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我的视线缓缓回到惊恐的李老师身上，颤抖着嘴唇问道：“李老师……你父母的名字是不是叫李明，阮木翠？”

　　李老师的眼睛忽然一闪，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是，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心下一寒，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天花板。“他们，就在这上面。”

　　“怎么可能！”她诧异地抬头看去，“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

　　陆瞳收起了自己脸上震惊的神色，镇定地扶着李老师颤抖的身体道：“你不是阴阳师，是看不到鬼魂的。”

　　“他们真的在上面？你是说……你是说我父母的鬼魂就在我家的天花板上？”

　　李老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瞳，惊恐得扭曲了那张姣好的脸。

　　我们点了点头，瞬间，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告诉李焉！我们是被她老公杀死的，那个畜生……”

　　我抬头一看，声音戛然而止，天花板上也恢复了平静，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朝玻璃窗外看去，夜色已经降临了。真是糟糕，他们的能力太弱了，完全被束缚在这天花板上了。

　　“李老师，你一定要冷静点，我们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强迫自己恢复冷静，镇定地望着她道，“你的父母现在已经消失了，因为他们能力太弱，只能在黄昏之时现身。他们……他们让我告诉你，他们是被你丈夫杀死的。”

　　“怎么可能？”李老师诧异地沉下了神色，“当时我的父母确确实实出境了，而我老公是在国内的，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陆瞳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拿出了手电筒照了照天花板，道：“这个天花板……有装修过的痕迹啊。”

　　“是的……”李老师看了看天花板，“因为装了新风系统的关系，为了隐藏管道，天花板有特地装修过。”

　　新风系统……这个系统我倒是有在网上了解过。新风系统是城市居民为了呼吸到新鲜空气而装的机械通风设备，通过电机把新风抽入室内，同时将室内的空气排出去，热交换器负责回收热能，尽可能减少室内温度热能和湿度热能的损失。主要用于室内空气净化、通风，主打在家里也能呼吸到大自然的清新空气。

　　作为李老师一家住在高档小区的人，为家里装一个新风系统没什么奇怪的。

　　而新风系统的管道是装在天花板上的，为了遮盖天花板上的管道，这客厅的天花板显然是重新铺设了一层天花板，这说明……真正的天花板和这一层天花板之间，是空的！

　　“那样的话……”陆瞳思忖着，看了看李老师痛苦的神情，又欲言而止。

　　“这新风系统恰好是我父母失踪那段时间装的，你的意思是！”她露出悲伤而绝望的神情，转而脸上又泛起一丝思希望道，“可是，我的父母的确是出境了的。我的老公……根本做不到啊！”

　　陆瞳顿了顿，道：“但是出国后你就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了，照理说，死要见尸……让人伪装成你的父母出国，这在理论层面上，并不难。”

　　“啊……”李老师疯了似地惨叫一声，彻底绝望，几乎就要晕倒在地，她跪在地上死死地抓着陆瞳的手腕，无力地轻声道：“告诉我，这不可能的，他就算再恨……再恨……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什么事？什么恨？李老师，快点告诉我，不然我们没办法帮你。”陆瞳道。

　　她泪流满面：“这件事，我也是跟我老公结婚后看到他的身份证，然后看了那则新闻才知道的。我去给你们拿那份报纸……我们家，的确是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她起身去找她所说的那份报纸，原来她将报纸藏在婴儿房里，我们步履轻轻地走进婴儿房。

　　那个穿着粉色小衣服的女婴，出乎意料的是，她正睡得十分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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