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中,楚素眉携程自远逃离,可怎么也够不到时空网罩和山体之间的那个缝隙。后有烈焰追击,前有无穷时空,他们近乎绝望了。
突然,那发丝像得了什么神功,赶超楚素眉的长臂,直探那缝隙。楚素眉惊叫:“这,这怎么可能?什么缘故?”
程自远眯眼细瞧:“它是顺着那光柱探过去的。”
楚素眉恍悟:“对啊,这漏进来的光柱才是时空罩没能罩住的地方,是真实的时空啊。”
拉紧了程自远,顺着光柱狭窄的通道冲了过去。
呼啦,轰,冲出去的那一刻,夜风迎面吹来,浑身顿感舒爽。月朗星稀的夜空明净透澈,宛如一汪闪耀波光的潭水,宁静深阔,令人向往。
回看下方,网罩滤出了耀眼的火光,隐约听得到燃烧的哔驳与轰隆声,看样子整个村庄都被淹没在火海里了。
楚素眉迎风凝立,望着这月色下的火光,满脸悲戚,两颗泪珠闪烁而出。“外公外婆,对不住了,我的事让你们操碎心了,还给你们带来如此灾祸,呜呜呜,可我却没有办法救你们……”她话语哽咽,泪光糊面,身子发抖,在程自远的搀扶下,对着火光里的村庄遥遥一拜。
转身,月夜下飞奔。脚下山峦起伏,湖泊泛银,村舍掩映。风吹树草,传来浩荡的呼啸,似在为他们挣脱网罩重获新生呐喊。
飞了一阵,楚素眉娇喘嘤嘤,抚腰揉肚:“不行了,太累了,唉,我怎么这么沉啊,以前可不是这样。”
程自远望了一眼下方,发现不远处有房屋,几星灯火从那里透出来。他说:“那里应该是村子吧,我们去看看,吃点东西,歇歇脚。”
楚素眉凝神看了看,点头。
两个身影寂然飘落。果然是个村子,不大,房子和吴村一样瓦顶青砖,连片起伏,大部分都黑黢黢的,沉入了睡梦,只剩两三户还亮着灯,从里面传出说话和收拾东西的声音。
走近一看,是小杂店和小饭馆。
这对神形疲惫的男女从黑夜中浮现,把小饭馆的店主吓一跳。程自远赶紧解释他们在山里旅游,迷了路,走到这里,劳累饥渴,乞求歇脚吃东西。
店主打量他们一番,说:“你们也太莽撞了,在这样的深山里迷路走丢,可不是闹着玩的,虎狼蛇蝎不说,这一带邪鬼恶魂出没,撞上了够你们受!”
程自远和楚素眉连连点头,做出可怜和惊慌模样。
店主嘘口气:“好吧,算你们运气,我和隔壁杂货店清理东西,准备明天一块出山采货,才搞到这么晚,不然你们露宿野外,可就麻烦了。”
程自远和楚素眉称谢不已。程自远当即掏出钱来,店主接过,叫:“人民币啊?你们是中国人?”见他俩点头,笑:“好啊,我们祖上就来自中国,这人民币坚挺,比本地玄炎盾更受欢迎。”
当即热情地迎进他俩,安排楼上一个小房间供住宿,叫醒隔壁两个活计模样的人去楼下厨房热饭炒菜。
程自远环顾小房间整洁齐备的陈设,心情大好,看看楚素眉,看看店主,笑:“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月明花美,应该有酒。”
店主说楼下冰箱里正好有啤酒,当即下去搬了一捆上来,笑嘻嘻问:“你们是出来度蜜月的吧?”
楚素眉哐当脸红,正要开口,程自远笑道:“差不多吧。”
店主好奇:“什么叫差不多啊?”
程自远结巴:“就是……也算吧……”
店主哦哦应答,指点床铺提醒:“床单被套枕巾全是刚洗干净的,你们悠着点,多垫些卫生纸,卫生纸床头柜里有的是,便宜。”又问:“要套套么?隔壁杂货铺有。”
楚素眉略一愣。程自远摇手:“不麻烦了。”
店主半笑不笑:“那也好,祝你们蜜月愉快,这房子隔音好,放心。待会伙计会把饭菜端到这屋里,你们尽情享受吧。”边说边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不久,热腾腾的饭菜端了进来,鲜香顿时飘满小屋。楚素眉问伙计还有没有凉菜,伙计说凉菜都是他们自己吃剩的菜,在冰箱里。楚素眉要他们也拿来。伙计不解:“那……那冰冻的你们也要?跟这些现炒的是一样的菜啊,现炒的不更好么?”
程自远忙解释:“她上火,生疮,吃不得热东西。”
伙计只好下楼,端来两碗冒冷气的剩菜,嘴里嘀咕:“没见过你们这种客人。”
房门关上,程自远和楚素眉在鲜香的气息里举杯畅饮起来。楚素眉夹一块冷肉咀嚼下咽,眉毛突然皱起,叫:“怎么这样冰凉难受呢?哎,以前不会啊。”
程自远夹起一块热鱼丸,送到她嘴边:“你再尝尝这个。”
楚素眉略一犹豫,张嘴接住,细嚼慢咽,没有一点问题。程自远又喂了她两口热菜,还是一切如常。楚素眉咀嚼得津津有味,不觉长吁一口气:“我真的变了,真的,三百四十多年了,第一次品味到热饭热菜的美妙滋味!这是我生前的滋味啊!”
伸手握住程自远,两眼酸红,动情道:“谢谢你,程君,大状元,我前世的王戚,谢谢,我,我可能真的‘白骨顿有生意’了。”
程自远也大感激动:“真不容易啊,现在就只差精血浇灌了,这也是今夜我坚决不要套套的原因。放心,我会保质保量做到的。”
楚素眉的脸越发红热了,眼睛不看他,手在他的指间扭动,口齿结巴:“这,这……人家可还是闺女呢……”
通过她的手心、手指,程自远能感受到她刚刚恢复的心跳很紧张,这也难怪,三百四十多年幽宫荒闭蓬门蒿草,突然要闯进一个外人,怎么会不慌神无措呢?他连忙放低声音,柔柔地,无比深情地安慰:“我会小心轻柔的,不会伤着你,我有经验。”说到“经验”,一个疑问升上心头,问:“你当年和王戚在成都的草屋里同居多日,难道没经验么?”
楚素眉怨怅地瞪他,嗔道:“死东西,孟婆汤把你灌迷糊了么?当时你病得那么重,我主动要,你没那个心思和气力,你忘了么?害得我像个活寡妇!”
程自远讷讷应声,神情一下恍惚了,隐隐约约似乎看见她趴在床上,拱起大屁股,而他却身子发软,长吁短叹。但那分明是在吴村孤儿院里,在他俩都身中梅花镖之后。以前也有过吗?很久很久以前,草屋,病痛,幸福又恼恨……他不能确定了。
楚素眉改换口气,柔声道:“不管怎样,我们俩算是大大的缘分,今夜我侍奉你是应该的,不过你可得对得起我哦,为了你我可是抛家弃国,什么都不顾了!”
程自远点头:“我,我知道……”
楚素眉把他俩的杯子满上啤酒:“来,这么说,现在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我们干杯!”
叮咣,两个杯子黄澄澄相碰,酒香四溢。再满上,再碰。两张脸红得灿若霞光。
好事就在眼前,两颗心都兴奋地,甚至急不可耐地跳动,两双目光深情凝望,提前融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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