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爸爸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些郁闷,之前我就感觉唐小圆这名字过于简单,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它果然来得这么敷衍了事。
虽然有些愤愤不平,但也没有什么办法。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从爸爸口里得出妈妈的下落。
就在这时,关着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是白霜在外面,她喘着气非常紧张地看着我们:“小军很难受现在,你们会下去看看吧。”
我和爸爸一听赶紧下楼,果然看见小军环抱着身体缩在床上,脸色发青,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见到了我们,他伸出手想对我们说些什么,那纤细的手臂怎么也打不直,舌头像是被是东西绑住一样,大叫着:“爸爸……姐姐……难受……”
我看见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爸爸上前一把抱起他,董明的车就停在楼下,上了车后,董明以极高的车速向医院驶过去。
还是我们及时就医,弟弟抢救了过来。问过医生我才知道,他的病原本就是突然性肾衰竭,对这个病我不是很了解,给他吃了含钾量很高的牛肉面,才导致了刚才出现的一幕。
我很自责,跟医生说以后一定注意。
爸爸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军,他问我到底怎么了。我顿了片刻后,还是把小军目前的身体情况告诉了他。
“前几天,我一直在找你,就是因为小军的事儿,他需要换肾,我跟他的型,配不上。”
听我说完这些话,爸爸点点头:“你跟小军没有血缘,配型不成功,也是正常的,试试我的吧。”
我说好,于是找到了医院预约配型。因为顾医生失踪了,因此给小军重新配置了另一名医生,那名医生在跟我们说这些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知道吗?跟顾医生一起消失的,还有检验科的刘医生和麻醉科的一名女大夫。突然间他们三个人都不见了,真是太离奇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多问什么。
其实我是有些心虚的,这三个人的消失,都跟我有着密切的关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检验科出来,刘医生应该就注意到我了,之后她去找了顾医生,应该就商量好了要对我下手。
但我搞不明白,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军正式住院了,我跟爸爸说让他回去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在医院守着小军,明天一早再过来配型吧。
看着我一脸憔悴,他摇摇头,说还是他留下来。
我还想说什么,他几乎是把我推出去的。我明白他是对小军有亏欠,想留下来照顾他,董明也靠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看你这个样子,再熬个夜,受得了吗?”
他说得没错,我才被救出来,确实身体需要休息一下,再坚持撑下去的话,肯定是受不了的,于是也再坚持,就同意离开了。
坐在副驾上,我都快睡着了,这时,只听身边的董明轻声说了一句:“唐小圆,前两天,我回了一趟槐花村,我妈跟我说了一个事儿。”
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是关于你的。”
我哦了一声,睁开眼看着他。
他也瞟了我一眼:“你想听吗?”
我说:“当然。”
车子在路上缓缓前行,董明故意把车速放得很慢,街上人不多,打开车窗,风吹进来,车厢里显得很舒爽。
在做了短暂的调节后,他跟我说了他这趟回槐花村的经历。
在半阴里呆了十几年,董明循着记忆力的路,再加上导航的辅助,还是很顺利地回到了槐花村。
他记得村门口有棵老槐树,但这次回去的时候,村口那颗老槐树不见了,他一度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冷姑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儿子突然回来,冷姑很惊喜。
母子两个回到家里,冷姑一阵嘘寒问暖,董明还是对她很冷漠。
其实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看冷姑,而是为了找一样东西,那东西正——是唐齐青丢失的人皮。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怔,我只知道找那张人皮的,一直是那只躲在老槐树里的白狐,后来在一个夜里,白狐找到了那张人皮,叼走它离开之后,自己也就不见了踪影。
唐齐青生前最后一刻,是跟白狐在一起的,他的身体跟皮肤完全剥离,偎依在他身边的白狐,给了他精神上最后的一点慰藉。
我不知道在唐齐青生命最后一刻,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这只白狐足够情深意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人跟它比起来,还是自惭形秽的。
“你为什么要找那人皮?”我问董明。
干脆把车停到了路边,董明打了双闪看向我:“你相不相信,是一只老鼠把我从半阴弄出来的!”
“老鼠!?”我一怔。
他点点头:“那只老鼠体型很大,浑身黑白,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它。它把我从半阴弄出来,作为交换,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帮它找到那张人皮。”
说到这里,他点了一根烟,动作非常熟练。
那一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之前的董明,心里不禁一怔,不禁在想是不是之前那个“他”回来了。
既然,郑五洋能从冥河中把那些魂魄捞出来,那么是不是也能把面具人捞出来。
当然这种猜测我只是一晃而过,我问董明:“你见过那张人皮?”
用力吸了一口烟,他把烟圈吐到车外:“那张人皮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在我家放着,我爸爸死后,我妈冷姑用它封了一个稻草人。
她养着小鬼,让它们去阴间把我爸的魂魄找了回来,就封在那个人皮草人里,我妈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爸爸活过来,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但这次回去,那张人皮不见,稻草人也只剩里面的枯草,还有一些早已经坏掉的人体器官,看起来非常恶心。至于我爸到底还在不在里面,我不清楚,反正看样子这草人以后再也不能像人一样走动了。”
说到这里,他手里的烟也到了头,将他扔到车外,他想了一下对我说道:“你饿了吗?”
说来也怪,他不问我,我没什么感觉,这一问,肚子真的叫了一下。
我说饿了,董明指着对面街角的那几个路边摊:“要不去吃点儿东西吧,我们边吃边说,正要我也想喝点儿酒了。”
说完,也不等我不置可否,他就下了车。
跟着他走在后面,我脑子里在翻转着,我也见过那个人皮草人,还是跟之前那个董明拜堂的时候,他的模样已经跟人很像了,但就是行动还不太方便,稍显木讷。
其实我跟面具人亲眼见到是白狐把人皮带走了,当初冷姑的师姐从它手里硬生生地抢走了那张皮,白狐自然是痛不欲生的。
想不到后来阴差阳错的,偷了那张人皮的冷姑,居然回到了槐花村,而且就住在离老槐树很近的地方。
只是那白狐,它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寻找的东西,就在它身边。
现在东西物归原主,而那只老鼠精又在寻找它,那张人皮里到底其中有什么蹊跷?
我突然隐隐觉得,这事儿看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是一个烧烤摊,五六张桌子上,只有一张坐着客人,看起来生意不是很好。董明让我坐下,他自己几却点菜了。
正在炭火炉子边挥汗如雨的那个男人,就是烧烤摊的老板。
董明看起来跟他好像很熟悉,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那个老板转头朝我这边看了一下,我正在喝果汁,见了他一双狭长的小眼睛,身子不由得一颤。
被他盯得很不自然,我把脸看向了另外一边。
对面桌子上的那个男人,正在吃着一份炒河粉,他好像很饿,吃得狼吞虎咽的,吧唧着嘴巴,完全不注意形象。
觉察到我在盯着他,他突然放慢了动作,嘴角还挂着几丝没有吸进去的河粉。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他手一缩,好像有些慌张,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根在地上。筷子篓在我这边的桌子上,他那里没有。
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筷子,他想伸手想要捡起来,我叫了他一声。
抽出一根筷子,我朝他走了过去,他抬头看着我愣了很久才接过来,之后,他低低地问了我一句:
“你,能看见我?”
这话问得真是太莫名其妙了,我看着我:“当然能看见你,为什么看不见,你又不是鬼……”
当我的嘴里吐出“鬼”这个字地时候,我心里一颤。
看着他惨白的一张脸,禁不住就退后。
我喃喃说道:“莫非你是……你是鬼……”
就在这时,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神色一下子变得很难受,刚才握在手里的筷子,也再次落在了地上。
用力地扶着桌子,他的身子颤抖得非常厉害。
我听到他嘴里呜咽着:“救我……我好难受……”
一边说,他的嘴角一边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像粘稠的墨水,还伴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这味道跟冥河里的水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朝烧烤架那边看过去,董明和老板还在说笑,他们显然已经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老板,那双细长的眼睛盯着我们,像是一把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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