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这样问他,再看我一脸严肃的表情,爸爸应该已经明白了我问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在叹了一口气后,他说道:“小圆,你不是我亲生的。”
尽管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我还是咯噔了一下。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爸爸站起啦,把小军交给白霜,然后回头看着我:“小圆,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这里……”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醒子和董明,又道:“这里,人太多了。”
我跟爸爸上二楼,关上我房间的门,我让爸爸坐下来,他说不用了,站在窗边朝外面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问我:“你这个房子是什么时候租的?”
他突然问起了房子,我有些诧异,难道他也觉得这房子有问题,但爸爸是第一次来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问爸爸为什么这样问,他顿了一下才说:“我跟你的生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感觉。”
我心里一颤,于是问道:“你们……”
外面的天比刚才黑了些,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傍晚,外面开始狂风大作,风吹窗户外刮进来,将站在屋子中间的我,头发整个扬了起来。
伸手关上关上了窗户,风没有再灌进来。
爸爸转头看着我,我也盯着他。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冒了一句:“你妈是被我从地下挖出来的,你相信吗?”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我心里还是猛得一颤:“怎么会……”
爸爸示意我坐下来,我点点头,坐在了床上,爸爸则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双手交叉着,似乎在回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对我说出了下面的话:
那个时候,槐花村非常穷,很多人都娶不到老婆,爸爸眼看二十了,老婆的事儿还是没有着落,奶奶很着急。
现在看起来,二十岁不算大,可那个年代,应该是至少都有一个孩子了。
爸爸嘴上不说,心里很急。
有一年大旱,村里青黄不接,饿死了不少人,奶奶给爸爸做了一大包窝头,让他出去找条活路,爸爸那着家里仅有的这点儿粮食,给奶奶磕了个头,就上路了。
三年自然灾害,到处日子都不好过,爸爸像个叫花子一样到处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些窝窝头被他吃光了,他没有办法,只能沿街乞讨,可是别人都吃不起饭,谁有多余的食物给他呢?
有一天,烈日当空,阳光照在他身上像刀刺一样,爸爸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往地上一道就昏了过去。在他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感觉有人替一把掌住了他。
迷迷糊糊中,似乎那人在替他掐着人中,并且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别害怕,你死不了,遇上我你走了八辈子好运了……”
后面的话,他就听不清楚了,再后来,他没有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了过来,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单很干净,屋子里非常整洁,但却没有一个人。
爸爸一下子从床上起来,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小伙子,看起来挺俊朗的样子,年轻也应该跟他差不多大。
只是他穿的衣服很奇怪,一件灰色的长衫,连体从上到下,身子全都被盖住了。
那人一见我爸爸,乐呵呵地说了句:“哟,你醒了,正好过来吃点儿东西吧。”说着,他端着手里的冒着热气的米粥,旁边一个胖子里,装着色泽油亮的油炸花生米,就往屋子里走。
爸爸虽然缓过气来了,但肚子还是非常饿,他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更不用说,那放在桌子上的,可是非常难得的白米清粥。
爸爸咽了咽口水,虽然喉咙里都要伸出手来了,但他还是忍住了。虽然家里穷,但是唐家在很多年前,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名门望族,该有的规矩,奶奶还是会教的。
无功不受禄,天下没有白吃的米饭,爸爸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那人招呼爸爸过来喝粥,爸爸摇摇头,说要走。那人也不阻拦,拿起旁边的空碗,舀了一碗白粥自己喝了起来:
“你要走也可以,不过依你目前的状况,估计不一个小时,又会晕倒在路边,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遇到我这么个多管闲事儿的人,把你背回来了。”
说完,他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着,声音很大很脆,发出“咯吱”一声。
看见这样的场景,爸爸最后的底线也被掀翻了,他想的是自己如果走了,说不定真会饿死。但这个人如果要害自己,至少在死前,他能吃上一顿饱饭。
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给自己也舀了一碗白粥,就着花生米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很长时间没吃过白米了,这顿饭现在看起来非常简单,但当时爸爸却吃得非常香,当时他的想法是,就算给个皇帝来换那些吃的,他也不会就范。
吃晚饭,爸爸舒张了一下肚子,打了个饱嗝后,他看见那个年轻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这笑容让他心里发毛,他正要问什么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却先站起来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走吧,跟我出去,我打消你心中的疑惑。”
说完,他就大步朝屋外走去,爸爸站在桌前,看着被桌子上空了的碗底,他迟疑了片刻后,立刻跟着那年轻人走了出去。
在那个年轻人的带领下,爸爸参观了这家非常特别的“道观”。
说是道观,但那些人看起来都不像发丝道士,除了身上穿着长衫,发型眼神都是市井,换一件衣服走出去,就是个平常人,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仙风道骨。
那些神像爸爸也完全看不懂,一个个的,也不是什么太上老君,有的凶神恶煞,有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模样。
站在门口,爸爸看着那“天一门”三个字,问旁边的年轻人:“你们这道观,怎么这么冷清啊,除了你们自己人,也没见有人来烧香。”
年轻人又笑了一下:“我们这儿不烧香。”
“……那你们,靠什么维持?寺庙里不都是靠香火接济过日子吗?”
年轻人看着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们天一门,靠得不是香火,而是……”
“而是什么?”
“捉妖!”
“捉妖!?”爸爸听了心里一紧。
年轻人盯着爸爸,他的目光越来越神秘,爸爸吵后退了一步,年轻人呵呵笑出了声:
“你别害怕,这年头妖怪少,我们也是青黄不接了,要不然,刚才咱们也不会喝白粥了,至少也得是白米干饭陪红烧肉啊!”
刚刚才吃饱,听到他这么一说,爸爸又馋得咽了一下口水。
年轻人拍了一下爸爸的肩膀:“放心吧,我不是坏人,这里也真不危险,现在到处都在饿死人,你出去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呢,留下来吧,我教你捉妖,等日子好了,你肯定能天天吃好的,饿不死!”
他说出这番话,还真让爸爸犹豫了,在考虑了一分钟后,他点点头。
见爸爸同意了,年轻人问道:“你姓什么啊?”
“我姓唐。”
“我姓刘,在这一辈里,第三个入行的,他们都叫我刘三,你是我带进来地,也是这辈里第四个,干脆,你就叫唐四吧。”
于是,爸爸就在天一门留了下来,他不想学抓妖,每天能吃饱饭,这是他唯一的目的。
在这里呆了大概三个月,爸爸并没有学会捉妖,不是他不想学,也不是刘三不脚他,实在是根本无妖可抓。
就这个事儿爸爸也问过刘三,他说这年头人都吃不饱饭,妖也在饿肚子,都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呢,谁没事儿到处跑啊。
爸爸哦了一声,心里却疑惑着,到底这世上有没有妖还二说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爸爸每天都在道观里,其他的师兄弟对爸爸也挺友好,但总归一点,爸爸看他们都不想是修道的人,走到大街上,说他们是捉妖人,估计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
爸爸每天都能吃饱饭,他也挺满足,虽然没看到妖,但那不重要。
他也不想学捉妖,娶媳妇儿,让老娘有生之年能抱着孙子,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什么情况爸爸也不知道,“天一门”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完全跟外界没有任何交流。
爸爸还是住在他刚进来的那件屋子里,刘三就住在他旁边,经常晚上,刘三兴致高的时候,还会带上一壶白酒,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再端过来一盘花生米咸菜什么的,两人对酌一场,也算开心呢。
有一天下午,刘三跟爸爸说晚上喝点儿,爸爸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到了晚上,爸爸左等右等,刘三也没过来,于是,爸爸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却没有人回应他。
爸爸有些奇怪,明明是下午说好了的,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而且就算失约,也要事先说一声啊。心里虽然有些郁闷,爸爸也只能自己回了房间。
可他还没关门的时候,却看见对面的楼台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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