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火苗从老族长的嘴里窜了出来，紧接着，老族长的嗷叫变大了，随着他身体的抽动，他的脸上出现一种极其恐怖的表情。

　　老族长的眼睛越来越红，他盯着自己的两个孙子：“快来救救我……孙儿，爷爷要死了，你们就这么忍心吗……”

　　嗦嘎和贡嘎两兄弟听到这声音非常难受，但他们忍住没有上前，就这么看着他，贡嘎在流泪，哥哥嗦嘎用力地拉住他的手。

　　见两个孩子不上来帮自己，老族长怒了：“你们要看着我死吗……”

　　一边说，老族长的脸开始变色，火苗从他的身体里烧透了出来，就像烧红的铁碳。

　　见了这场景，我心里一惊，那天晚上，我在梦里见到童玲被绑在的凳子上，那股从她身体里窜出来的火苗，也是这样将她烧透的。

　　无论老族长怎么说，两兄弟还是没有上前，直到最后火苗渐渐消失，他身体完全停止了动作，变成了一团焦炭。

　　奇怪的是，那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一点儿也没有被烧毁，完好如初。

　　“我爷爷，他……”嗦嘎站在原地不敢动，他扭头看着董明。

　　董明几步上前，蹲在老族长碳化的身体旁边，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后，伸手将去取那条绳索。

　　他的手才刚挨过去，烧成黑炭的老族长身体突然就动了一下，董明脸色一变，身子往后一倾，只见老族长已经烧焦的嘴里，最后吐出了一口黑气。

　　那团黑气往上一窜，似乎想从上面的天窗里窜走，董明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它握在手里，几扭就是一个小黑球，随后他将它放进了挎包里。

　　与此同时，地上老族长碳化的尸体，“哗啦”一声，就碎成了粉末落在地上，一阵风吹过来，满屋子的尘埃。

　　“我爷爷呢？”嗦嘎问董明，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董明抬眼瞟了一眼石屋上面的天窗：“刚刚那阵黑烟，就是之前残存在你爷爷身体里的那一魄！刚刚我收了它，放心吧，我会给它一个去处的。”

　　嗦嘎红着眼睛不说话，董明拍了拍嗦嘎的肩膀，算是给了他一个安慰。

　　我对刚才的事儿有些不解，问董明：“刚才你怎么不在半山上，就直接这样做了，为什么一定要把老族长抬回家里来？”

　　“你懂什么啊，山上阴气重。”

　　说完，他收回了绳索，搅成几个圈之后，把它放在了布袋里。

　　“阴气重……”

　　我跟着念叨了几声，正要再说什么，童玲又在一边冷笑了几声：“阴气重……哪儿的阴气都没有你重吧，你不过就是杀鸡给猴看罢了。”

　　我一头雾水，嗦嘎贡嘎两兄弟也听不懂。

　　董明嘿嘿笑了两声，走了两步后推开房门，正午的太阳很烈，把寨子里照得明晃晃的。但只有一个房子例外，一团乌云笼盖在上面，不大不小，刚好能罩住那房子。

　　我认得那房子，正是图雅姑婆的那一间。站在董明的身后，我看见那平台上还是空的，图雅姑婆没有再出来，但阴云之下，那房子给人的感觉，却越来越奇怪。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叫声：“卓玛……你去哪儿了……你快出啦啊，别藏了……”

　　这声音非常急切，一下下的又有些像是在哭，站在门口，我顺着那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急切的奔跑在寨子里的小路上，一边左顾右看，一边大喊着。

　　见了我们，她赶紧走上来：“你们看见我的孩子了吗？卓玛，刚才我去半山祭奠老族长，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我嘱咐过她不要到处跑，可我从山上回来，她就不见了……”

　　听到女人的哭声，嗦嘎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见了女人，叫了一声：“仁央姑姑，你别着急，卓玛都五岁了，应该不会乱跑的，她常去的地方，你都仔细找过了吗？”

　　仁央哭着点头，看起来非常无助：“我找过了啊，她会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我的女儿很乖的，你也知道她从来都不会到处跑的，她一直都很乖……”

　　嗦嘎忙说：“仁央姑姑你别着急，我们帮你找，这寨子也不小，一定有你没找到的地方，你安心吧，她肯定会没事儿的。”

　　仁央感谢了他一声，抹了一把眼泪，顿了顿后，她说：“那……老族长他……”

　　嗦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董明抢先道：

　　“已经没事儿了，你们都看错了，老族长死都死了，哪儿能说活就活过来啊。就在刚才我们把他火化了，骨灰也洒在花丛里了，一切都过去了。”

　　之前我跟老族长在寨子里散步的时候，他指着半山那些格桑花对我说，寨子里的人都是上天赐予的生命，所以族人死后，身体要化成灰烬，散在山寨后面的小山坡上，滋养植物，一来用以感谢老天的恩赐，也福泽后人。

　　仁央听董明这么说，她神色迷茫地看着我们，低低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帮我找找女儿吧，她那么小，万一摔到了，万一野狼吃了……”

　　“这山里哪儿来的野狼啊？”又是董明的声音。

　　仁央忙道：“怎么会没有！要是没有野狼的话，那些牦牛是被谁吃掉的？”

　　董明神色严肃：“野狼能吃掉牦牛？”

　　“当然能！”

　　“你亲眼见到的？”

　　“……”仁央迟疑了一下：“大家，大家都这么说……”

　　董明向前一步还想继续说什么，我赶紧推了他一把：“快帮她找孩子吧，人家一个做母亲的都快急死了，你还跟她有什么可争的？”

　　我瞪着董明，身旁的童玲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听见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晚了，那孩子，可能已经出事儿了。”

　　“你说什么……”听了这话，我回头看了一眼仁央，有些不可思议。

　　童玲刚才说那句话，声音很低，仁央并没有听到内容，她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这时，只见董明指着图雅姑婆家的房子说道：“你，去那里找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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