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检查出什么了？”

　　“你那些鸡只的检体是怎么来的？来头还真不小！”

　　“什么意思？”张杰不懂。

　　“我从没看过这样菌种，就像你推测的一样，类似虫草属，但它又能寄生在动物身上，侵蚀力强，还能控制宿主的生长，这东西太邪恶了。我拿了各种不同物种的样本做测试，发现它都能寄生，而且速度很快。”赵琼义虽说邪恶，却是用兴奋的语调说着，”说不定是新品种、新发现，这检体你是从哪弄来的？我可得去拜访拜访！”

　　张杰安静许久，思量着同行的必要性，他确实打算去拜访来源地，可他想低调行事，要是让对方起了警觉心，什么毛都问不出来。

　　“张老师？张老师，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迟迟未听下文，还以为线路出问题了，连续出好几声询问。

　　“在，我还在。我正在思考。”张杰回应他。

　　思考──思考什么呢？赵琼义被他的回答给吊了起来，安静地等他思考完。

　　经过长久的思考时间，赵琼义听见话筒那方发出长长的叹息，张杰的声音无奈响起，”好吧，但切忌一切低调行事，我可不想打草惊蛇。”

　　“当然，当然。”赵琼义松了口气，立刻保证，”相信我，我会是你最有力的帮手。”

　　“那就先谢谢你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地点大约在哪？我来安排一下。”赵琼义积极，想要帮忙策划行程。

　　张杰将时间与地点交代，顺道说出他原本的计划，”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打算这礼拜上完课就出发，搭下午的火车，抵达后再步行过去。”

　　“不如我们开车，这样去哪都方便点。就说我们是城里来的，做餐饮的，听说他们鸡只长得特快，想要跟他们合作。你觉得如何？这样应该会比假扮农民要去买鸡，更能说服人吧！”赵琼义提议。

　　“有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约好碰面的时间地点，草草结束通话。

　　张杰回去病房，发现狗蛋妈醒来了，医生护士前来，帮她摘掉呼吸器，量下体温，确认无异常又离开，张杰侧过身好让他们出去，心情轻松很多。按照医生的说法，狗蛋妈明天就能出院。

　　“太好了，狗蛋！”张杰摸摸狗蛋的头，恭喜他们。

　　“阿母妳肚子会饿吗？我去弄吃的给妳！”狗蛋询问，孝心十足。

　　狗蛋妈红了眼眶，捏捏狗蛋的脸颊，张杰切了水果给大家吃，水果篮是他让李老师他们带来的，正好派上用场。

　　狗蛋爸来时，看到就是这和乐融融的画面，瞬间老泪纵横。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他这才意识到，什么事都比不上家人平安无事的重要。那些鸡只暴毙造成的亏损，那些未来茫茫的不安定，都可以放下来了。

　　什么都比不上家人平安重要。

　　狗蛋一家哭成一团，几位老师看了也鼻酸。

　　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

　　张杰当天又陪狗蛋回去家里，有了李老师他们带来的换洗衣物，他终于可以换下旧衣服，狗蛋一放心下来，回到家就倒床睡觉，怎么拱都拱不醒他。

　　张杰轻笑，直摇头，不再理他。

　　张杰关了狗蛋家的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思考菌种的事，赵琼义跟他说的事，事后想想他觉得非常可怕。

　　谜样菌种能寄生在动物身上，侵蚀力强，还能控制宿主的生长。在各种不同物种的样本上做测试，发现它都能寄生，而且速度很快。

　　如果说这些谜样菌种是无差别寄生，只要是生物都可以呢？鸡、狗、猫、猪，甚至是人都有可能被寄生。那么下一次暴毙的可就不只是鸡了。

　　思及，张杰打了个冷颤，害怕起来。

　　就像赵琼义说的，这东西太邪恶了。

　　不会的，不会的，要是这东西这么厉害、这么可怕，老早就蔓延开来了，哪会等到现在才被人发觉。再说一物克一物，大自然没可能放纵这东西随意生长。

　　张杰一直想，想完又推翻自己的想法，就这样一来一往，想了一整个晚上，他简直快要精神分裂了。

　　隔天一大早，狗蛋妈要出院。张杰出门前，先去邮局领个钱，眼看积蓄几乎要见底了，张杰苦笑一声。

　　张杰到医院帮狗蛋妈付清医疗费用，狗蛋爸妈两人一直感谢他的帮助，张杰承受不起他们的万般感激，只能请他们别那么客气。

　　与狗蛋家人道别，张杰回去教师宿舍时，受到英雄式的欢迎，老师们从李老师那儿得知狗蛋家的状况，也知道张杰帮了大忙。对这位新来的老师刮目相看，原本不熟的老师都变成能称兄道弟的关系，张杰有是那么一点受宠若惊。

　　在大厅折腾许久，终于能回到自己房间，张杰重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被诸位老师轮流摧残一般，三魂七魄被吓得七七八八，人比鬼还可怕。

　　张杰整理房间，他出门时以为自己只是去买个饭，没想到会两天没回来，房间维持出门时的状态，他将桌上的书本收拾收拾就差不多了。

　　张杰已经两天没能好好洗澡，拿了换洗衣服往浴室走去，七点是热水供应最稳的时段，也是最多人洗澡的时段。受到英雄般欢迎的张杰，一踏进浴室，老师们纷纷让道，礼让他辛劳，让他先用。

　　张杰一脸尴尬，骑虎南下，到底是洗还是不洗呢。李老师随后看见他的状况，推了他一把，将他送进浴室隔间里头。省了他犹豫不决的尴尬时间。

　　张杰不敢耽误太久，迅速洗个战斗澡，赶紧出来，让出隔间。老师们还想跟他闲聊几句，张杰不敢多加逗留，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赶紧走人。

　　张杰可算是尝试到成为名人的滋味，尽管他本意并非如此，帮助狗蛋一家的事很快传遍村庄，村子就这么小，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传开了。

　　流言夸张，最后还要新上任的村长送匾额给他，张杰认真婉拒，就送给他，他也不知道要摆哪。

　　不幸中的大幸是，这礼拜的假期他要到别的地方去，暂时远离这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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