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菜做好了,父亲就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二十八九岁,长得还可以,聊天的时候,她知道男人是工程师,是飞机的工程师,她觉得还可以。
再聊,才知道,男人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夏春就不高兴了,自己在父母的眼睛里已经成这样了。但是,她并没有当时不高兴,聊得还不错。
男人走后,父亲问怎么样。
“爸,我觉得你心里有病了,你女儿真的到了找二婚男人,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地步了吗?”
“春儿,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其实,这个男人优秀,挺适合你的。”
“我不想进门就有人跟我叫妈。”
夏春生气了,回了卧室,蒙头就睡了。
早晨起来,她没吃早饭,就去了单位,其实,就昨天的事,她真的就想不明白,至于这么着急吗?没必要吧?自己难道真的到了没人要的地步了吗?
中午,馆长突然进来了。
“夏春,中午干经老师过来了,你过去。”
命令一样。
“师姐,谁是那什么干什么来着?”
“一个部队的诗人,你不知道。”
夏春去了,馆长带着她,干经穿着军装,很神气,如果不是年纪比自己大得太多,她就爱上他的。
干经也拿着她当女儿一样,让坐在身边。聊天的时候,说到了对对象的事,夏春没有避讳的就直接说了自己的情况。
“这正常,我给你找一个,这事我包了,你放心,绝对是一个好男人,你的工作是神圣的,那儿给了你诗的生命,你的诗几家杂志社准备同时重点的推出去,你准备五六十首,然后给我。”
“谢谢干老师。”
“我是你师傅,我也就这么一个徒弟,也许是缘分了。”
那天,省里和市里的诗人来了不少,对夏春都很恭敬,当然是看着干经的面子。
那天,一直到十点多,夏春才回家,母亲还等着她。
“妈,以后别等我了,我长大的,有自己的生活,我会安排好的,对象的事,你们也别操心了,我保证在半个内给你们找一个回来。”
夏春是这么说,可是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找谁呢?她不知道,也没有目的,干经到是说给介绍一个,也许不过就是话赶话的赶上了。
夏春没有想到,几天后,一个人来火葬场找她,她正在化妆室里,今天还遇到一个难活,馆长进来的。
“馆长,对不起,让他等等吧,这个活很麻烦,大概要到中午才能完事。”
“好。”
这个死者是跳楼,眼睛都摔出来了,脸变形了,照片贴在板子上。
“师姐,我害怕。”
“没事,找假眼,型号三。”
假眼找出来,童雪看了半天说。
“不太像。”
“型号对就开了,眼妆你没化过,师傅也只教过我三四回,这样的活碰到的少。”
夏春今天早晨就拿到了家属给的两千块钱,她不想收,家属都在悲痛中了,可是师傅说过,给多少都收,那样家属才安心,而且不收还不好。
至于怎么不好,师傅没说。
夏春把化眼妆的笔拿出来,几十根,非常的细小,自己也是慢慢的来。
“童雪,你好好的看着,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童雪站得远。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姐,我真的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近点,不然你看不清楚。”
夏春拿出眼笔的最小号,点颜,在假眼的中间画着。
“姐,我觉得没必要,眼睛一合上,什么都看不到了,家属也看不到。”
“可是死者到另一个世界是需要眼睛的。”
“姐,你这么说我更毛了。”
“这是良心,至于有没有另一个世界我是不知道,但是我们化妆师都会尽心的,带着完美离开这个世界。”
眼睛画得很麻烦,用了二十多种笔,完事后,童雪说。
“跟照片上的一样,恐怕我是永远也学不会。”
“没那么难。”
其实,夏春自己都挺吃惊的,自己竟然会画得那么儿,然后抚眼皮。
“你把脸型正过来。”
童雪正脸型,不行。
“手没劲儿。”
夏春上手,骨头都响,只几下,脸型就正过来了,童雪吓得捂着嘴。
“姐,你手真黑。”
“别废话,骨骼有结构的,回去自己看看,找到位置,只几下,你来化妆。”
夏春坐下,看着童雪化妆,这丫头挺聪明的,只是有的时候,不太上心,一天就想着玩和吃。
一直到中午才结束,夏春出来,换完衣服,去馆长的办公室,童雪也跟着。
进办公室,一个穿军装的人站起来,馆长给介绍,夏春一下就明白了,是干经给介绍的对象。
中午吃饭,童雪就跟着,她看着夏春不高兴,夏春也看出来了,想笑。
这个军人是连长,左强,左连长,人长得有军人的气质,夏春看到就喜欢了。
夏春那天就说了自己的职业。
“革命只是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
左强一本正经的,童雪就“嘎嘎嘎”的笑起来。
“现在人还有这么说话的,还一本正经的,我勒个去,我是受不了了。”
左强脸通红。
“左连长,明天给我介绍一个呗,我要求不高,班长就行。”
“行,一定。”
左强认真的劲儿,把夏春也是弄得想笑,可是馆长就瞪眼睛,这是正经事。
夏春知道,左强是从农村出来的,文化高中,后来去军院学习三年回来的,人很不错,质朴,似乎和现在这个社会的节奏不太搭,不过觉得有意思。
这事就定下来了,吃过饭,左强说。
“今天十点前,必需回去。”
“省城,那没有可能了。”
“不,我在军分区,就在长春街。”
夏春才知道,他就这个市的军分区。
晚上,童雪和夏春回去,一起住。
“你不是不在这儿了吗?”
“我愿意,你管不着。”
童雪这孩子说不讲理的时候,你没招儿。
“姐,你说我找一个班长行不?”
“你怎么不叫师姐了。”
“我觉得叫姐亲。”
“你说说行不?”
“我看找班长不行,怎么也得是一个排长。”
“那就找排长。”
第二天,她们上班,老阎头就进办以室了。
“夏春,大爷找你有点事。”
“您说。”
“这个……”
老阎头看了童雪一眼。
“你看什么?”
“童雪。”
夏春瞪了童雪一眼,她出去了,去化妆室。
“阎大爷,什么事您说。”
老阎头把门关上了。
“姑娘,大爷不想让你搅进来,你那天听到的声音,是我弄出来的,那是鬼话,你听几次应该能听懂,因为你是双阴,门越一直想进漆红门里,可是不敢进去,就让你帮着,他师傅一直不说话,没有思维,和那儿有关,这个我到是可以理解,可是他总是想着要把我小楼里的那件东西拿走,那也是他师傅一直想要的东西。”
“这事,阎大爷,你放心,我不会帮着门越的。”
“他有手段,我破坏过几次了,可是我年岁大了,他的玩道子太多了,我担心有一天,我会被算计了,丫头,你千万别搅进来,这里面的世界水太深了,这一辈子我都不安生过,你师傅就是不想搅进来,这一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
“阎大爷,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帮着门越的,我到是想知道,那小楼现实中并不存在,可是为什么有的时候会看到呢?像真的存在一样呢?”
老阎头没回答。
“我会帮你阻止这一切的。”
老阎头说完这句话,鬼眼一闪,把她吓了一跳。
老阎头走了,夏天进了化妆室。
“姐,那老阎头太诡异了,离她远点。”
“我知道了。”
化妆今天还顺利,臧斌斌又从后门伸进脑袋来,童雪手快,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臧斌斌大叫一声,跑了。
“我别对臧斌斌那样,人不错,就是找对象找疯了。我们这儿找对象真是难题,得让馆长给找。”
“可不是,我们女的找都不容易,他就更别想了。”
中午出来,门越一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显然是有意思的盯着她们。
她们出来,夏春想回家,连长左强打来电话。
“我有三个小时的假,可以请你吃饭吗?”
“晚上吧,晚上你到我家里来,六点到九点。”
“好。”
童雪说。
“这么早就带回家了?看来你是看上了。”
“那当然。”
“那行了,我就回家了。”
夏春回家说。
“妈,晚上我对象来,你们准备一下。”
夏春的母亲一愣,随后就高兴起来,叫着夏春的父亲,出去买菜,夏春笑了,摇头。父母这一生,大概都是为了她,她有些心痛。
夏春准备给父母换一套大点的房子,他们年纪大了,买一个一楼,带花园的。
晚上,六点敲门声,也太准时了。
打开门正是左强,夏春给介绍了一下,左强一个立正,敬礼,把夏春的父母给弄得一愣,这孩子有点那个,觉得和这个社会有点不太相符了。
坐下,吃饭,左强不喝酒。
聊天的时候,左强是一板一眼的,坐得笔直,夏春最后真的就憋不住了,大笑起来,左强脸通红。
“左强,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就像在家里一样。”
“噢。”
左强走后,夏春的母亲说。
“孩子不错,就是有点太正经了。”
“正经有什么不好的,不过真是有点,不像这个社会的人。”
夏春的父亲说。
“如果你们不喜欢我就换。”
“你喜欢我们就喜欢。”
“我觉得还行,挺靠谱的。”
夏春又笑起来,想想左强的样子,就像五六十年代在演戏一样。
夏春这一夜睡得安稳,早晨起来,感觉什么地方都舒服,这是进火葬场以来的第一次。
夏春半路把童雪接着,到办公室,夏春先童雪去化妆室先干着,她喝点水。
夏春接到了到了师傅的电话。
“晚上天黑后,去化四路七十号,私妆,车祸,女人,二十八岁,左侧脸没了,全补,你做过。”
“知道了,师傅,你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不用惦记我,把活干好了。”
夏春总想去看师傅,可是舜翠灵说过一次,自己净手后,不想再让她们来,所以夏春不能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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