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桑匀速行驶在公路上,我开得很悠闲,多数时候只留下两三根指头搭在方向盘上面轻轻地左右稍许移动。九十多公里在新疆那不值得一提,就和内地说起出个门去逛个街的距离给人的感受差不多。这也是新疆的地理特征造成的,大多数县市之间的距离都是按照百公里作为计数单位,远一点的那就是千公里了,比如田甜他们租我的车去和田地区那样,来回动辄就是一个星期。
胖子一直关注着前方,越是接近鄯善他就越紧张,我本来没有察觉到,后来无意中看到胖子居然在冒汗,而且哪怕他伸手擦汗都在左右警觉的扫视着街道两边。我把空调调到最大档位,虽然是老款的普桑,但前排的空调效果还是不错的,我自己都有些觉得太凉。
不过,他在看什么呢?我一本正经的盯着前方,只有眼珠转动的时候才左右移动一下,鉴于之前他们对布袋子的敏感,我还是不希望他们发现我也在搜寻他们观察的目标。这会儿就显出了我把后视镜转开的好处,后排的瘦子能看到的只有我的背影,他没法再像原先那样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了。
进了鄯善,胖子就让我放慢速度,同样是他指引方向。没开多远我就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昨天走过的方向嘛,丝毫不差。这街道两边有什么呢?到处或者拆迁或者新建,漫天的尘土,间中一些还在营业的商铺,哦,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几家宾馆酒店,那么,这胖子要找的究竟是什么,我也集中了精神观察着。
“何师傅,在前面右边的快捷宾馆门口停一下,麻烦了啊。”胖子忽然一指几十米远的一家招牌陈旧的快捷宾馆,我点点头,一边打出转向灯一边问道:“是把你们放在这里还是需要再等你们?”黑车司机嘛讲究的就是服务到家,当然要要这么一问了,尽管昨天胖子说了今天也是来回生意。
“麻烦你稍等一会儿,我们大概要耽误十来分钟,然后事情办完就回吐鲁番。”胖子随口回答着我,他的眼睛落在快捷宾馆门前蹲着的两个人身上。我借着普桑靠近的机会正大光明的看了一眼,这是两个汉族,五十来岁,一个穿着休闲衬衣一个穿着T恤,不管是神情气色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嗯,我心里一动,这种漫不经心不慌不忙的样子和我去车管所审车的时候见到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人的姿态差不多,或许更有甚者。不过,我狐疑的视线从胖子身上扫过,这两边怎么看也不会有什么交际吧?或者,胖子他们找的是别的人,那胖子为什么死盯着这两人呢?
我没看错,普桑开到快捷宾馆门口的时候,那两人也站了起来,他们显然看清楚副驾驶位置上胖子的面孔,一个个都面露喜色,休闲衬衣还举了举手和胖子打了个招呼,胖子也是点头回应。
“走吧,下车了。”胖子回头喊了一声,先下去了。那瘦子支吾一声,揉起东西抵开车门,我回头说道:“慢一点,开门注意一下,车门离墙有点近,小心不要撞上了。”
瘦子答应着,屁股往前一窜一落,怀里的布袋不由得转了一个方向,开口往后,一道亮光闪过我的眼睛,我眯了眯眼,这是什么?我只是好奇,仅仅只是想着瞅一眼,还是偷偷的瞅了一眼,我悲催了,我黑着脸看着那瘦子抬腿关上门抱着两个袋子在胖子和另外两人的簇拥下进了宾馆大门。
我咬牙切齿的摇摇头,如果,如果时间倒回去半分钟,我一定不会回头去提醒那瘦子,就算他给我把车门撞凹了,大不了我让他赔钱嘛。我深深地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烧上三炷香,这段时间的运气差到极致了都!
我的视力很好,这又是大白天,距离又近,所以我看得非常清楚。布袋里面发光的是一个发卡,发卡扎在一束头发上,头发下面的肉色我八分确定那是头皮。再想想布袋子的大小,我几乎可以肯定那里面是一个人的脑袋!
人头啊,或许是只看到一丁点,我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被刺 激得身体稍稍发抖,大脑皮层欢呼雀跃的兴 奋起来。再想一想瘦子抱着的蛇皮口袋,难道?我的想象开始无限扩张… …
不过,还是报警吧,哪怕那还是一个塑胶模特的假脑袋,这种事也得报警,不然万一这胖子和瘦子哪天事发,我搞不好就被牵扯了进去。摸出电话,我又迟疑了,打给谁呢?报警中心还是查号台直接转接鄯善这边刑警队?
不对啊不对,我又摇摇头,这种做法看似正确实则非常不妥。报警中心转给的是最近的派出所,那布袋里面要真的是人头,可想而知胖子和瘦子的心狠手辣,我不认为派出所过来两个民警可以震住或者制服他们。
鄯善县刑警队,嘿,他们绝对不会立刻赶来,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核实查证我的身份,胖子说了,只是进去十多分钟,我就算他们有延误,半个小时也是绰绰有余了吧?这点时间还不够刑警队电话里询问我几句的,还是免谈了算了。
“表哥,我何冲,有个事给你汇报汇报。”花了十秒钟衡量清楚事情的下一步发展,我打通了凯子表哥的手机。表哥因为上次的事对我很是不满,虽然凯子买了一大堆礼品上门道歉,但表哥这几天遇到我都只是悻悻地点一下头,没有了以前的热枕和融洽。
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是无奈而已。慢慢来吧,希望时间可以洗去这些让人不愉快的别扭。电话里表哥也是那样,我是觉得他不太好挂电话,毕竟不礼貌,再说他要做得过分了在凯子的爸妈面前也不好交待:“何冲啊,有什么事吗?”
表哥的语气生疏而冷漠,我没在意,笑了笑,声音压低的说道:“这是给你送一份大功劳,表哥,我发现了一个人头,在我今天拉的乘客的包里。”
立刻,那边静默了两秒钟,表哥的嗓音一下高上来,我赶忙把手机拿开一些免得震破我的耳膜:“什么!真的!你在哪里,何冲?我马上过来。”
“哎呀,你恐怕没法过来,我又不是发现杀人现场,我只是在人家包里看到发卡、头发和头皮,要说脑袋我也没有完全看清楚,我只是给一条线索给你。而且,我现在在鄯善,他们过几分钟还要从鄯善回吐鲁番,你有的时间来查证这件事。”我一听表哥激动成那个样子赶紧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他还以为我就呆在一个人头旁边呢。
不过,我显然忽略了这种功绩对表哥的重要性,他应了一声,电话里又传来他那边和别人商量的声音,我知道他是在向所长或者指导员汇报,这种案子一旦确认就是大案,不是他一个人拿得下来的,他平时出警都是携带警棍连警枪都会配给。
没等多久,表哥的高嗓门再次传来,听得出他压抑了一些激 情,但还是有隐约的兴 奋在其中:“我们会在进城的路口等着跟上你的车,到时候你可不要露出马脚被别人识破了,知道吗?还有,你下了客之后马上联系我,我们会给你做一个详细的问询笔录。”
这很平常,以前我和凯子都经历过。表哥在电话里再次叮嘱了我几句,还让我立刻删掉刚才的通话记录,我哑然失笑,有那么夸张吗,难不成那胖子还来查我的手机,滚蛋吧他。就算我把手机摆在他面前,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刚才通话的人的身份是什么?除非他是神仙,那可能吗!
不过呢,我倒也不用傻坐在车里。这么想着,我慢吞吞的下了车,点上烟,沿着快捷宾馆门口来回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弹腿扭腰,摆出一副活动身体的架势。司机嘛,这样子做的太多,成天蜷缩在一平方大小的地方,时间长了谁吃得消啊。
别说,这快捷宾馆刚才远远地看着招牌陈旧, 我还以为是好几年的宾馆了。结果靠近来一看,里面装修得崭新,不管是墙壁还是天花板、吊灯都是亮铮铮的,唔,换了老板还是重新装修过的?
我当然不会就站在门口,这也和一个司机的行为不符合。抬腿迈进大门,我好奇的四处打量,总台就是门口一点点,这其实不是一个大厅,就是一个门脸,楼梯在门脸最底部,看来楼上才是住宿。
总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这却和一般的宾馆大相径庭,谁家宾馆不搞一两个清秀文静或者妩 媚妖娆的小妹来站台的,那也可以吸引顾客提高入住率嘛。我不是说宾馆就一定和 色 情 行 业有关,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宾馆这种服务行业的服务人员本就应该清丽动人,又不是老式的招待所。
走过去,我懒散的靠在吧台上,问道:“标间多少钱一晚上啊?”按说我这样问没错的,可是,那中年妇女不仅没看我,反而把目光投向我的背后,然后才犹豫着摇头回答道:“对不起,我们没营业。”
没营业?哼哼,不营业那胖子来这里干什么?我一下转过身,一个猥琐的男人正弓着腰蹑手蹑脚的靠近我,我大奇,眼睛一瞪,呵斥道:“哟呵,黑店吗这是,你想干什么,来,说给何爷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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