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梦然的几位室友都看过鳞片,加以否认,在此之前绝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并且她们从来不在宿舍里开火,如果真想吃鱼也只会去饭店。如此说来,鳞片很可能就是凶手留下来的罪证,而且不止一片。
我们在客厅地面以及遗落物品中又发现了几片相同的鳞,银灰色,在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发着暗光。
这东西的出现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有人猜测凶手会不会是一个爱吃鱼的人,不小心在身上留下鱼鳞。也有人脑洞大开,把凶手形容成一个超级变态,把人肉当成鱼肉,一点一点用刀削下来吃掉。这种疯狂、凶残的臆测被小冷否定,在没有确凿客观依据的情况下,任何结论都是无责且盲目的。
可又要如何解释鱼鳞的出现?
我说,“从鱼鳞来看,这条鱼肯定小不了。”
小冷的注意力重新落回死者身上,似乎是想通过尸检找出答案。
可验尸工作并没有那么顺利,至少我们连死者身上的“伤”是如何造成,用什么造成的都无法肯定。但从粘连骨骼上参差不齐的,撕裂状的肌纤维和少许脂肪来看,不像是刃器剐割,至少“切面”没有那么整齐。从外观上粗略看去,就像是搅拌机撕裂过,或者是重型汽车碾压过,所以小冷说被人徒手撕开是有一定逻辑的。
可真的有人有这么大力气吗?可以徒手撕开一个人?
对于这一点我有不同的意见。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先用器械打死受害人,割开皮,再徒手将内脏与肌肉组织拉出?
可难就难在死者皮肤、内脏尽失,我们也就只能无凭无据地妄加猜测。
“这案子……”
小冷敲了敲脑袋,犯难。
“咱们怕是给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了。”
采集了现场的血迹、指痕和一些可疑的微量物质,又将死者梦然的遗体装入袋子,我和小冷提前回了局里。
冷森森的法医室里,我将死者遗体搬到解剖台上。因为除了头颅外,其它部位只剩骨骼,所以整具尸体轻飘飘的。调好聚光灯,我利用放大镜尝试在血肉粘连的骨骼中寻找着有价值的线索,反反复复却依旧毫无结果。
不过幸运的是,我发现死者指骨间隙、生殖部等区域皮组织并未完全剥离,而通过这仅有的,不足指甲盖大小的皮组织创缘来看,应该不是撕下来的,在此过程中凶手一定用了什么工具,也就推翻了小冷之前大胆的猜想。
随后。
我将目光凝聚在死者头部,如果是机械性窒息,颅脑、眼睑、耳朵都会有损伤可见,如果是溺水死,那么鼻腔和喉咙中也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如果都不是,至少可以排除上述两种死因,缩小了寻找死因的难度范围。
可随后的尸检中我并没有在鼻腔内发现溺死征象,比如水性泡沫与腔壁毛细血管撕裂。而死者眼睑只是发生轻微浑浊,没有血丝,耳廓、嘴唇也都正常,颅脑中也没有发现任何损伤,血管破裂、蛛网膜下腔出血,也就是说人不是溺死,也不是窒息死。
那么就是器官受损,衰竭死亡。
小冷缓慢摇了摇头,目光从死者面部移动到颈部,“我们把这儿忽略了。”
在现场时被死者血肉模糊的骨骼吓到,让我们忘记了死者颈部与躯干的分割点。这里有一处明显的切创,创缘平齐,叠状,应该是用长度等或小于匕首、水果刀之类的锐器造成,也就是说凶手有用过刀子。
另外。
小冷盯着被切断的血管猜测,“是不是失血性休克?”
“失血肯定是失血,休不休克不太好说吧?”
小冷目光又回到死者面部上,“嘴唇眼睑苍白不就是休克的征象吗?”
“就凭这个?”我提醒她,“如果动脉损伤那么血液会喷溅飞散,回现场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小冷蓦然一笑,“没错。”
午夜时分的城市寂寥,深邃。冷风吹响了树梢,就像是死者生前无助的求救。
我和小冷重新返回案发现场时,外勤人员已经准备好打道回府。因为现场是在室内,保存条件良好,就没有必要加班加单,彻夜不归。并且夜里的可见度不如白天,他们觉得不如保存精力留到明天发光发热。但我和小冷都是急性子人,只要有了线索不摸出个因为所以心里就不舒坦。
再者说侦破工作向来是刻不容缓,一分一秒的拖延都会让“杀机”像瘟疫一样无休止蔓延下去。
打开客厅那盏十分昏暗的照明灯,我和小冷在现场复杂的环境中谨慎移动。
正常来讲现场血迹越多,越有利于案件侦破。但物极必反,血迹多了有时也未必是好事。就像我们脚下,血迹一层叠着一层,将原本十分清晰的血液形态覆盖,破坏,就像滴落状血迹会被转移血迹掩盖,转移血迹又会被喷溅血迹取代,所以取证工作会变得异常艰难。
不过万幸的是我们在电视机屏幕上发现了明显飞散状血迹。
这种血迹通常来自于动脉血管破裂后,血液顺着血管喷溅大量落在垂直物体上。一旦这种血迹形态出现,那么失血性休克的可能性便大幅度增高。
“从这个位置来看,死者当时应该躺在这。”
小冷向后退了四步,停在茶几旁的一片空地上,又扫了扫沙发上的几枚血指痕,说,不出意外,死者就是在这里遇害的。我按照小冷的逻辑方向,并把自己模拟成杀人凶手,向卫生间方向转移尸体,但地面上并没有明显的转移庄血迹。
这说明?
说明凶手就地切开尸体,取出内脏。
“这种老房子隔音都不是很好,凶手杀人却没有被发现,说明有足够心理准备,没有给受害人求救的机会,一刀毙命。”
我问,“这是七层,凶手怎么进来的?”
小冷说,伪装。
凶手可能伪装成快递员,或水管修理工、查水表的,骗取死者信任后将其杀害。
“鱼鳞呢?”
推理刚上道就被我硬生生拽了回来,小冷脸上的雀跃顿时化为乌有。
我说,在判断凶手身份之前,我们首先应当把这几片鱼鳞解决掉。换言之,既然鱼鳞是凶手遗留在现场的,那么就应该从鱼鳞着手来判断凶手身份。
“卖鱼的?”
“但是这种鱼鳞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大号,你说它是龙鳞都有人信,有没有办法检验一下?”
“有是有,但得对号入座吧,咱没有这数据啊。”
我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明天走访结果吧。”
话了,我高举指尖的这片鳞,对准灯光,总觉得这东西出现的蹊跷,诡谲。
第二天。
玲珑前脚踏入法医室,后脚就是一声尖叫,将在法医室打地铺的我们惊了个半死。
小冷坐起拍了拍沉重的脑壳,我紧随其后地伸了个懒腰,眯着惺忪的眼睛望着岳玲珑,“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你们别那么看我啊,这个实在太吓人了吧……”
玲珑捂着胸口,惊恐万分地盯着解剖台上的血肉与骨骼。
小玲用一块布将尸体盖好,认真地问玲珑,“你还行不行?不行就回外勤?”
玲珑倔强着,“不回。”
“等哪天把你吓出心脏病你就不嘚瑟了。”
玲珑瞪我,“用你管?”
我走过去,搔首弄姿,挤眉弄眼,我不管你谁管你?
玲珑丝毫不客气,当场就给了我一脚,险些让我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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