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盘问最多的是那七个小矮人。
现实生活中的他们和童话故事里一样,有着深厚的友谊,尤其是阿桑,在他眼里,兵心就是童话世界里的白雪公主,端庄大方,温婉善良,无人可代替。
然而,她却死了。
在他心里兵心如神明一般存在,不可玷污。
这源于阿桑的自卑与兵心的善良。
一个身高与正常人有明显区别的侏儒症患者最需要的就是理解和关怀,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中他们孤独卑微地生活着,终于遇见了一个愿意和自己交朋友,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固然会有如获至宝之感。
阿桑将兵心奉为神明般崇拜也在情理之中。
理性点讲,就是雄性激素扩张,他在兵心身上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尊,找到做为一个男人的存在感。
这个哭泣的小男人并没有夺得人们的同情,同样做为男人的陈思只看到了他的软弱与无能。
可他毕竟属于特殊群体,怎么能与正常人相提并论呢?
陈思反驳我,那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当正常人来看,除了身高差异外,他们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我借用了陈思的一句话,这只是他的个人观点,不代表大多数。换言之,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过他们。出门在外,还是免不了遭遇歧视和冷眼,自然而然造就了这样的性格。
再说。
阿桑和兵心的感情不亚于我们之间,如果死的是我呢?
陈思沉默。
所以哭一哭也没什么不妥。
“那他哭的是不是有点太假了,别人怎么没哭成那样,我不是不相信友谊,但这种超过爱情的友谊我不信。”
“你怀疑他?”
为了防止外人听见,陈思把我拉到一旁。
“你说他是在找受害人的过程中不小心捡到了电话,那有没有可能是在杀人以后接听了电话呢?”
陈思的推测不无道理,可阿桑那一声惊叫如何解释呢?
“呵,转移注意力呗,好让咱们以为凶手不是他。”
“我觉得你也不要太武断了,以免冤枉好人。”
他压低声音,“兵心订婚了。”
“嗯?”
我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这意味着兵心不会继续在马戏团工作。阿桑的社交面不像我们这么宽广,他的世界里就只有马戏团和他的白雪公主,而今他生命里最重要的这个人就要离开他了,所有建立在她身上的尊严都被一同剥夺,如果是我我一定受不了。”
“所以呢?”
“所以他把舞台上的故事搬进了现实。”
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太偏颇了。
阿桑对兵心的感情的确有些执着,但并不意味他就会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来。就算真的要这么做,回到市里,找一个单独的机会,或把兵心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不是更好,按照他们的关系来看这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为什么偏要在演出期间,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不怕败露?
越想就越觉得不合情理,总而言之,我不认为是阿桑。
陈思不服气,“那咱们就走着瞧!”
我嘴一歪,回了句,“乐意奉陪!”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
工人文化剧院没有配套的取暖设备,所以十分的寒冷。在嫌疑还没有完全被排除时,只能委屈他们在这里过夜。一排排冰冷的木质凳椅上,他们或者裹着棉大衣,或是捧着一杯热水,瑟瑟发抖着。
“警察同志,你看对面有个旅馆,我们去哪儿住行不?”
守在旁边的警员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还是那句话,除非他们的嫌疑得到排除,否则谁都不可以离开。
这的确有点不近人情。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代他们向陈思做了一个请求。马上就要入夜了,天气只会越来越凉,这里有十七八岁的少女,也有年过半百的老人,难道真要他们在这里过夜?
“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就怕凶手真在里面,这么一来不就等于给他制造了一个逃跑的机会吗?”
“那你就更应该这么做。”
“哦?”
我使劲戳他脑袋,“那样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锁定嫌疑人了么,所以不怕他逃,就怕他不逃!”
陈思恍然大悟,“小滑头。”
然而。
剧情并没有按照我们希望的方式发展,马戏团所剩十一人,在警员的监督下有序地走出剧院,住进对面的旅馆里,无人离开。
所以陈思说,这凶手可够狡猾的,一点痕迹都不露。
他认定凶手在马戏团里。
但在我看来凶手绝不可能是马戏团里的人,最有可能是……
我们秀水县人。
我是从凶手作案的时间上得出的结论。
案子是在马戏团准备返程时发生的,凶手为什么急于在这个时间段作案?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杀死兵心的机会!
换个话。
如果兵心回了市里,那么,他将与这个漂亮的白雪公主失之交臂。
反观。
如果凶手在马戏团内,他怎么会选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机?
照这个方向推测,凶手和兵心互不相识,他们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遇见的,就像是猎人相中了猎物,自然不能给它逃跑的机会。可初到秀水的兵心又是在怎样的一个机会下,和犯罪人相遇的?
唯一的机会就是那场演出。
如此说来,凶手应该就藏在观众席里,他手里很可能也有同样一张优惠券。是兵心生动的演出唤醒了他的爱慕之情,只不过他的表达方式有些残暴。
叮叮……
响亮的电话铃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接通电话后就听见小冷急躁的声音,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不安过,所以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焦急。
听了以后,我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陈思从不远处跑来,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怎么了,怎么了?”
放下电话,我说,真是闻所未闻。
陈思急了,“是不是冷姐打来的,到底怎么了?”
“很难以置信。”
“有多难以置信你得先说……”
我打断他,“兵心没死。”
陈思哑巴了,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问,“没……没死,你确定?”
我点头。
电话是小冷打过来的自然不会有错,现在人已经送到了县人民医院进行抢救,至于抢救结果还是个未知数。
把现场交个其他人,我和陈思赶到了县人民医院。在抢救室门口见到小冷后,陈思就滔滔不绝地问了起来。
面对他铺天盖地的问题,小冷先是一阵沉默,最后做了一个彻底的解答,“受害人心跳停止,脉搏全无,但脑干反射与脑电活动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判断为死亡,我只能把人送到医院抢救,但能不能救得活不太好说。”
陈思大嚷着,救不过来也得救啊,她活了案子就破一半了。
我拍拍他肩膀,“你急也没用,等吧。”
我们在抢救室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下来。疲惫不堪的抢救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后,就被我们三个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冷率先问,“医生,怎么样?”
他长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抢救还算成功,血压脉搏都恢复了,只是不太稳定,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根据我院情况无法满足后续治疗,需要转院,越快越好。”
说完他就走了。
喜欢乡野法医禁忌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乡野法医禁忌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