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血?
陈思俯下身,也有几分困惑。
好歹也是村主任,说消失就消失本身就很奇怪,现在门锁上有发现了血迹,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
我猜着,人会不会就没离开过?
陈思不解,如果人没有走,那他为何锁门?
重新凝视着铜锁,我冷冷回问,一定就是他锁的吗?
“不是他……”
话刚说一半就自行止住,陈思一刹那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血可能是村主任的,但未必是他弄到上面的。
大口大口吸着冷气的陈思缓缓直身,深皱眉,别的人?
我也感慨良多,“这水比咱们想象的要深一点。”
“这么说主任在屋里?”
我只能默默点头,但更像是默哀。
一种叫后知后觉的惊悚感油然而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和陈思都不敢妄言,言语上会有些抽象,但越是这样就越令人不安着。
“翻进去看看。”
陈思拦我,“你刚才还劝我,咱没搜捕令。”
“此一时彼一时。”
因为,我们眼中畏罪潜逃的村主任很有可能遭遇了不测。如果再按部就班的话,就不是渎职,而是失职。
翻到院内,匆匆两步跨入门内。
即便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看见悬挂在房梁上的村主任时,还是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凉汗。
“你退后。”
我将陈思推到门口,谨小慎微地走上前。期间从未碰过尸体一下,就怕破坏凶手精心布下的一个局。
“死两天了。”
陈思拾起一封遗书,不敢相信,“自杀?”
我冷视着,“自作聪明。”
从尸体征象上来看很难辨别是勒死,还是自缢。加之现场留有一封遗书,记着村书记的种种罪行,让人很难相信他不是畏罪自杀。实则恰恰相反,正因为如此才愈发让难以信服。一个臭名昭著的罪犯为何突然畏罪自缢,又为何留下赤裸裸的杀人文字?
若不是良心发现,就定有阴谋。
陈思也看出端倪,“现场太假了。”
“破罐子破摔,这货撑不下去了。”
陈思认同,“只有要暴露的时候才需要佯装,杀人、陷害、脱罪,他是想给自己的罪行画一个句号,可惜画得太潦草了。”
“还有一点,村主任一定知道什么,才遭人灭口。”
陈思深吸气,“这村子怕是藏了一个识破惊天的大秘密。”
“凶手一定还在村子里。”
陈思心急火燎着,“我现在就把村子封了。”
我摇头。
现在封村就是告诉凶手他的阴谋已被戳穿,若他不露面我们也很难把人找到,倒不如将计就计引他上钩。
陈思催促,“说详细点。”
“做局者最担心的是什么?破局。他在暗处和我们较着劲,这家伙一定很想知道自己设的局是不是牢而不破,所以等着我们进他的圈套。他会观望,如果输了,就毫不犹豫地逃走,如果赢了……”
陈思望着我,“怎样?”
我也看着他,“他一定会重回现场,在骄傲中自我膨胀,享受劫后重生的窃喜,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蔑视他的手下败将。”
陈思心领神会,“将计就计?”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谁更高一筹自有分晓。
做了决定,陈思按照我们商量的办法执行,叫来所有的人,警车停成一排,弄得满村风雨,声势浩大,村里的人几乎都被吸引到了现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众人面前陈思脸不红不白地瞎掰着,经调查杀害多名无辜女性的连环杀手就是村主任张树德,现在家中畏罪自杀……
他滔滔不绝的同时,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的我一直观察着人群。和我之前考虑到的一样,凶手反侦察能力很强,隐蔽性很高,足足五分钟过去,我竟然没有从人群中发现一个可疑的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坠着,焦躁的就像是被烈日灼烧了心。
但我坚信杀人真凶一定就在这里,在暗处窃笑,庆幸,自豪着……
陈思口吐白沫,“八十个字的发言我给你撑了快十分钟了,你要是再找不到人我也没办法了。”
不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果这次失败了,我们就很难再抓到这个疯子。
闭上眼睛,脑子里翻来覆去,尸体征象、现场疑点、案件线索频繁在我眼前穿梭,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凶手露出破绽?
急中生智,我脱口而出,“杨树德还没死!”
此言一出,人群滔滔汩汩,不绝于耳。
“什么?刚才不还说主任死了吗,怎么又活啦?”
破罐子破摔,我大叫一声,“他不单没有死,他还告诉我,有人要杀他,这个人就在你们里面。”
这时候,还真就有一个人,心虚离场。而且行色匆匆,脚步急躁。
“就是他!”
我的手像是拉开的弓,陈思就是这弓上的箭。
贼人心虚,知道上当,撒腿就跑。我和局里其他同事紧随其后,奋力追赶。对于一个牵扯人命案子的犯人来说,宁愿死在逃跑的路上也不愿被警察抓去枪毙,所以他就像是在玩命一样跑得飞快。即便是身强力壮,受过严格训练的陈思追的也很辛苦,更何况是我这种常年不锻炼的法医。
没追多远我就不行了,坐在荒凉的马路旁边吹着风,大口换着气。
良久。
陈思疲惫不堪地折返回来,累得虚脱了一般,躺在我旁边的草地上不再动弹。
“丢了?”
陈思口干舌燥,“为什么……每个杀人犯都这么能跑?我……我可是长跑冠军。”
这就是为什么警察一定要坚持跑步锻炼的原因,因为困境与死亡恐惧会将人的潜质无限放大。
我按了按陈思的膝盖,“回村里问问,有没有人看清楚他是谁。”
陈思摆手,“我不行了……”
“如果是陈着,他一定会咬牙挺着。”
我使劲把陈思拉起,两个人就像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坚持着往村子里走。
经讯问,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乞讨者。
他们说这个人是从天而降,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四十来岁,没儿没女,也没有名字,住在村东一间老土房里。村里人见他可怜,就时常给他送去一些旧衣裳和吃的,但和他走动最频繁的就是村主任,不光给吃的,还帮他修房子,经常塞钱给他。
人的善行可以没有条件,但一定要懂得适度。即便是村里的父母官,如此劳心劳力去救济一个外来人,也不能不让人感觉奇怪。所以我认为村主任张树德对犯罪嫌疑人的施舍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的秘密也是导致他被杀的主要诱因。
陈思气力恢复了些许,便说,他想去疑凶住过的地方看看,问我跟不跟着一起。
我摇头。
因为我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这有可能是打开秘密的一个阀门。
我匆匆离开村子,马不停蹄地回了公寓,又迫不及待地推开公寓的门。
房间里小鱼已经睡去,阮红正清理着从她身上换下来的药物,看见我回来后定住了神。
阮红问我,“你怎么了?跑回来的吗?”
我不想浪费时间,直入主题,“她画没画?”
阮红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劝我,“她那么可怜,受了那么重的惊吓,你应该给她时间。”
我一刻钟都不想再等,就像是一个急切探究真相的疯子,用力掐住小鱼的胳膊,在她醒来以后大声问着,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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