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的死不能不明白白,真相也不能稀里糊涂,这不仅是小冷内心中的执着,也是我们公安人的追求与觉悟。陈思决定再从廉租大厦入手,凡是在那儿住过的小孩一个都不放过。
小冷这边对娜娜一案的结果也持有怀疑,精力不足以同时应付两起案子,而玲珑这段时间身体不适,请假休息,所以曹堃一案的重担就落在了我的肩上,这注定将会是一场孤独的,悲哀的断案之旅。
“就让我清闲一上午吧,趁着阳光明媚,这两天实在是累屁了。”
“好好休息。”
丢下这一句后,我走了。
线索越多争议就越大,曹堃的案子就是这样。
不光是我们彼此之间有不同的看法,就是个人心里也是矛盾重重。按照之前的猜想,尸体丢失应该不是一个偶然事件,可能是有预谋的贩卖内幕暗中操控。但因为缺乏佐证,还不能落到实处进行调查。
所以。
现在还是应该将主要的精力放到曹堃身上,以他为突破口揭露真相。
那辆运尸车已经被交警大队依法扣留了,就放在交警大院一个隐蔽的犄角处。
和值班室里的值班交警沟通后,我越过面前几辆警车,穿过篮球场后,停在了一棵沧桑的老树旁。树大根深,叶还很茂盛,遮阳蔽日。影影绰绰的光透过树缝落在用红油漆打着补丁的车身上,锈迹斑斑的车轴以及半瘪的轮胎,残缺不全的玻璃窗和里面破旧不堪的塑料凳椅,碎裂的挡风玻璃上的年检图标还保留着二零零三年的字样,显然已经到了报废年限。
车内。
我停在驾驶座位旁,凝望着坐垫,安全带和方向盘上已干透了的血迹,来自凶杀现场的绝望与悲痛再次萦绕心头。但此时更吸引我的,是后面空荡荡的乘客座椅,以及那些盘旋在脑际的回忆。
做为一名公安我必须相信,曹堃是被人谋害致死,这是我应有的理智思维。
可什么是理智?
明明是我亲身经历,却阻止回想,如此就算是理智了吗?
心里明明在恐惧,嘴上却说不信,那么我又在恐惧什么呢?
真正的理智不是去回避,而是去面对。于是我走到车中心,望着,勇敢回想着。如果没有鬼,那晚曹堃为何会有那样诡异的表现;如果没有鬼,他又是在和谁讲话呢?
我在之前的那个位置上忐忑坐下,假设自己回到了那个晚上。车每经过一个站点都会停下,车门开,上车的就只有嗖嗖的冷风。不一会,曹堃就冲着我旁边的位置大喊。回想起他的那些话时,仿佛已经看到一个面脸皱纹,古板,苍白的老太婆,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
回想比经历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之前和小冷讨论过,这个阴阳师可能就是个骗局,那么什么阴生人能见鬼也是虚构出来的,所以,曹堃会不会和这个阴阳师串通好的,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破绽所以做虚弄假?
在事成以后,遭人灭口。
假设在前,求证在后。
匆匆忙忙离开交警大院,我去了殡仪馆。
前前后后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庞,后询问才得知,几天前庞就向领导提交了辞职申请,昨天晚上是他最后一天工作,换言之,那也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免有些诧异。
“他为什么辞职你知道吗?”我问面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姑娘。
“他没说。”她也觉得奇怪,就说,“他在这儿挺好的,工资比我们都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反正他不是咱们这儿的人,听说老家是外地的,估计已经坐上回家的客车了吧。”
“你们领导回来了吗?”
“嗯。”她指了指下面一幢二层建筑,“顺着楼梯下去,拐个弯就能过去,就在那儿。”
我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称谢。
几分钟后我下了石阶,又爬上了铁楼梯,站在一扇防盗门前,轻轻叩了两下。开门的是个戴近视镜,有秃顶的肥胖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色西服上衣,上面还沾着一些饭粒和头皮屑,透过镜片还能看到重重的黑眼圈,看得出来,他是个不注意卫生的男人,而且经常熬夜。
“你是?”他端详我。
因为我今天穿的是便装,所以他没有及时认出我的身份,我只好出示证件,自报家门以及来意。
“哦,警察同志,是为曹堃的事而来吧?”
“是的。”
“进来吧。”
把我请进屋里以后,他给我倒了一杯水,但看到杯角的泥印,以及他很久没有修剪的指甲盖时,我是真的没有勇气去喝。
他一点都没发现的是在嫌弃他,还以为我在假客气,就说,“别不好意思,喝吧。”
我象征性端起杯子,笑了笑,转移话题,“听说您是这的负责人?怎么称呼?”
“我叫孙立。”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这两天事儿多,又赶上曹堃……唉,他这不属于工伤,但是在工作中遇害的,我们会按照相关规定履行责任和义务的。”
“我来不是问这个。”
“那你是?”
我如实回答,“我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雇佣曹堃的,出事的那天晚上车从哪开到哪,这些事您总得跟我说说吧?”
他思考了一下,说,“两个月前吧,具体记不太清了,出事那天晚上……他是去修车。”
高度近视镜下面是一双说谎的眼睛,明明就是从殡仪馆开往千棺,为什么非要说是去修车?
我试探着,“不是去千棺吗?”
听到千棺这两个字他身子一怔,抬起头问,“是庞岳跟你说的吧?”
“大街小巷都这么传,殡仪馆有一辆拉尸体的车,专跑千棺线路。”
他迫不得已说出实情,“我们殡仪馆出了点问题,你们警察办不了,我们只好请别人办,我也是不有意隐瞒你,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你指那个会看事的人吧?”
“这不犯法吧?”
“嗯,但是……”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公安操心,还有曹堃的事我们会公事公办,怎么破案子我这很忙,也不想参与,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早日抓住凶手。”
“可他毕竟是……”
他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公民有义务接受或配合警方调查!”
“我说了,我还有事,你们不会霸道到连别人的自由都来限制吧?”
他对我的到来表示出了强烈的抵触,所以问话工作我做起来十分吃力。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追在他后面问,“既然您不愿意配合我们,那可不可以把庞的联系方式给我,他现在辞职了,我们跟他联系应该不妨碍你吧?”
他似乎是想尽早摆脱我,于是拿起手机翻找号码。
就在这时,一个人闯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死了……
“你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人喉结不断蠕动着,慌慌张张地说,庞岳死了!
闻言,孙立一时没站稳,向后踉跄了两步,“你再说一遍?!”
“庞岳死了,在墓园。”
“他不是辞职……走了吗?”
“孙主任,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没等孙立迈步,我抢先走了出去,“我是警察,现在就带我过去看看,快点!”
现场在殡仪馆后面的一个山坡上,那里以前是枪毙死刑犯的刑场,后来就变成了乱葬岗,再后来就成了一个小有规模的墓园。庞岳就死在坟地中央的一片空地上,身上最明显的伤口,就是颈动脉上的两个圆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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