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格外寒冷。
我去了医院看望小冷,在病房里我们聊了一些,一开始是她的伤势,之后是玲珑的近况,最后聊到了阿桑的案子。
犯罪人畏罪自杀,就像是一个布置好的局。
“如果是被人下毒你分辨得出来吗?”
我摇头。
“所以你们怎么肯定犯罪人一定是畏罪自杀?”
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小冷,“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可在现场我们找到了阿桑的指纹,并且还找到了目击证人,他的确参与了犯罪。”
“参与。”
小冷强调了我的这个用词,也顺势猜出我心里的想法,除了阿桑可能还有别的人。换句话说阿桑只是个替罪羊,元凶还在逍遥法外。
“我就是这么想的。”
阿桑毒害兵心以及其他几名受害人,表面上理由很充分,但缺乏实际性的动机。
“查查那个叫赵沁的,我觉得她更有嫌疑。”
“嗯。”
小冷咬了一口苹果,语重心长地说,“还说要帮你照顾玲珑,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微笑,“别想那么多。”
“她现在住和平街,没事多去看看她吧。”
“你照顾好自己,我会看着她的,另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小冷狐疑看着我,“什么问题?”
我想了很久,可终难以开口,“算了,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
雪后的天空格外晴朗,街道上的雪就像是一面镜子,折射的光十分耀眼。
穿过雪地。
我去了赵沁的住处,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心安理得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拖腮,凝视着眼前这套音响设备,随后又延伸到那个粉红色衣柜前,冥思苦想。
之后。
我把自己假设成阿桑在衣柜里躲了一阵子,又扮演成灰姑娘在节奏欢愉的圆舞曲中扭腰摆臀,就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分饰着不同的角色。
那段时间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赵沁说摄像机出了问题,但在之后的检测中发现,那台摄像机不存在任何故障,之所以没有录下声音是因为有人故意关闭了声音输入功能。
是赵沁。
在我一筹莫展之际,电话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喂?”
是队里的警员,“强哥,陈队让你去清捡尸块。”
“知道了。”
放下电话后我赶去现场。
我参加了爆炸现场的清理工作,主要的工作任务是清捡受害人剩余的尸块。现场出动了挖掘机等大型工具,清捡出的肉块断骨三四十余块,竟意外发现一块不属于受害人的肱骨。
在现场一片干净的空地上,我对这块破土而出的奇怪肱骨做了一些检查。肱骨的骨密质较为疏松,骨表面筛区圆孔扩大,肉眼可观察到填满孔内的泥垢,就像是一张长满粉刺的脸。另外这根骨骼上的结缔组织已经腐败净尽,骨干发黄,说明在土里埋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保守估计在一年以上。
从时间来看这是与本起案件无关的一个新的发现,可发现骨骼的区域却与本案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这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发现。
我第一时间通知了刑警大队。
陈思带着大量警力涌入现场,警车成排,警戒线一拉,开始排查现场。不久后我们在现场地下两米深的土里又发现了类似的人体骨骼。
当这些骨头被陆续挖出并在地面上拼凑出一个高约173cm的人形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停止了呼吸,诡异就诡异在发现尸骨的地方是上一起命案现场的地下,似乎是在告诉我们什么。
陈思困惑了。
我压着他的肩,“看来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啊。”
我在明晃晃的阳光中捡起几块粉碎性断裂的肋骨,手臂骨和颈椎骨,断裂痕迹上沾满了污垢,并且遭到泥土中酸性成分的腐蚀,从这点来看不是挖掘过程中造成的,而是生前造成。
是命案。
一起惨无人道的命案。
凶器应该是一把带刃钝器,多次劈击死者的颅骨,颈椎,胸腔与四肢,造成死者多处骨骼粉碎性骨折,颈椎与胸椎错位脱节,颅面骨破裂,顶骨深度线形挫裂,杀人手法相当残暴。
“性别男性,从骨缝愈合和耻骨联合面推算……是个五十岁以上的中年男子,具体还要根据骨小梁和骨密质的分析结果综合计算。”
这时。
身旁一位老刑警说起了一件事,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两年前,秀水县南区派出所民警赵光义在执勤时突然失联,当时大部分民警参与了搜寻工作,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消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赵光义?!”
我念出这个名字。
老刑警点点头,说他就是赵小春的亲生父亲,失踪前也住在这个房子里。刚好他的身高就是一米七三,五十六岁,圆脸,眼睛不大,长得挺精神的。所以他怀疑这副白骨就是赵光义。
是不是赵光义回去做个鉴定就知道了。
回到法医室我就对这副诡异的人体骨骼做了一个鉴定。将骨骼磨碎后放入空心管内,在试验中水质很快变成暗褐色,沉淀后的提取物为有毒物质。之后我又从骨骼创裂口的泥土中出提取出了少量三氧化铁,从而证明凶器是一把铁制带刃钝器。
“怎么样?”
陈思急着追问。
“血液鉴定明天才能出结果,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他中了毒,从骨骼含毒量来看剂量不小啊,和毒害兵心的应该是同一种毒素。”
“啊?!”
我看着陈思吃惊的脸,“是氨基甲酸脂或有机磷类化学药剂,最有可能的是甲拌硫磷纯提取物,以及氟乙酸胺,致死量是3.7mg和0.2到0.5克,口服后分解出氟乙酸,形成氟柠檬酸,主要破坏糖代谢,作用中枢神经,心脏,骨骼系统等,短时间内可致各器官衰竭死亡。”
陈思更急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理论知识,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和兵心所中的是一类毒?”
我一笑,“阿桑杀的呗。”
“咱先不说赵光义,就单说骨骼,死了多久?”
“保守时间是十八个月。”
“那怎么可能是阿桑杀的?”
“那就是你们搞错了。”
陈思指着自己,“我们搞错了?”
“骨是在上一起凶案现场挖出来的,骨内发现了同类毒素,两起案件之间肯定有关系,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阿桑,可时间上又排除了阿桑做案的嫌疑,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搞错了。”
陈思调转手指方向,“你呀你,绕来绕去,还是不甘心。”
我强调他,不是我不甘心,是死去的受害人不甘心。
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在把这当成是一种相互角力的竞争,应该正视案件中存在的各种疑点,找出隐藏在案件背后的真相。
陈思申说,阿桑的犯罪行为是在得到充分证实后才得出的结论,也是得到各方各界认同的一个合理的结果,怎么可能有错?
“我没说阿桑是清白的,你急什么?”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搞错了,意思不就是凶手另有其人,阿桑是被我们冤枉的么?”
我紧抓陈思宽厚的肩,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输,也没有人是赢家。因为凶手不止阿桑一个,他充其量只是个帮凶,在他身后还藏着一张更凶残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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