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岛上。
上岸后,我们在一崖壁下方找到抛尸的那个水洞,因为不是潮期所以洞里面的水并不是很多,深处过腰,浅处只到脚踝。
我拿出防水手电,和陈着一前一后,谨小慎微地翻过石壁走到洞里。
洞内潮湿冰冷,冻得人直哆嗦。
“好像……还挺深……”
“注意点上面,别磕着……”
水洞越走越深,越走越窄。
冰冷的水漫过的腰,到处都是淤泥和水藻以及一些肮脏物,就像是泡在一个泥滩子里。
“这里有只鞋,会不会是死者小慧留下来的?”
我将这只脏兮兮的白色胶鞋接了过来,在鞋夹缝中发现经过冲刷浸泡的血迹。
“如果不是她的,就说明有其他受害者存在。”
陈着思考了一下,随即点头。
我望着漫过腰部的水面,以及漂浮在上面的肮脏物,“之前我就在想,凶手为什么把尸体丢在这里,现在我懂了,因为这里就不是抛尸现场,而是第一现场,他就是在这里杀的人,然后把尸体留在这里。”
“照你这么说,凶案现场岂不是就在我们脚底下。”
“你说……”我望着陈着,“凶手会不会就生活在这个岛上?”
陈着想了想,“倒是有这个可能。”
目光重新落向水面,开始翻动水面上的物品,“回头再聊,现在……抓紧时间找找,等到潮汐来了咱俩都就真得搁这了!”
“我把这茬给忘了,那赶紧的吧,一小时都快过去了。”
我和陈着两个一面泡在冰冷的水里瑟瑟发抖,一面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可除了刚才发现的那支鞋子再没发现任何可疑物体。
忽然。
陈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惊声问我,“强子,你看看,水是不是高了?”
我低头扫了一眼,刚才还在腰这里,现在就到了胸口下方。
“涨潮了吧?”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啊!”
“等等……”
我还是不忍就这样放弃,瞪大眼睛在水面上游来转去。
“再看命都没了……”
就在陈着拉我的那一刹那,我的余晖落到两石之间的缝隙中,一个套着塑料袋的白色东西进入视野。我不假思索地移动过去,将那东西从石缝里抠了出来,握着手电筒在上面晃了两下。
“像是病历……”
“赶紧走啊!你真想死在这里么!”
陈着使劲抓着我的手臂,连拉带扯将我从往洞口方向拖,眼看着我们就要走到洞口,忽然间大水顺着洞口涌了进来,就像是小孩子尿尿浇蚂蚁洞似的,而我和陈着就是这洞里垂死挣扎的蚂蚁。
“抓紧了,赶紧出去……”
我们两个没了命地往外爬,一不留神,刚捡到的那张病理被大水冲走,并顺着水流漂回洞的深处。
“别要了,使点劲……”
好在洞口附近有凸起的石头,我们靠着这些石头得以死里逃生。
爬出去以后陈着狠狠在我肩膀上来了一拳,骂着我,干工作有冲劲是好事儿,可他妈的不能不要命啊,就刚刚,多危险啊,这要是被水冲回去,就相当于把一只蚂蚁扔进抽水马桶里,擎等着上阎王爷哪去报道。
惊魂未定地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下面滔滔不绝的江水和完全被水淹没的洞穴心惊肉跳。
“诶我说,到底什么东西啊值得你拼命?”
我回答,“病历。”
“看清楚没有啊?”
我叹气,摇头。
“虽然没有看清楚,不过上面的字没有模糊,纸保存得也比较完好,应该是不久前留下来的。”
我顺着山坡向岛上望去,刚在在水里除了病历我还看到有些药瓶之类,所以这岛上应该有间诊所才对。
“木筏子让水冲走了,这雨马上也要下来了,我给小冷打个电话,准备好在岛上过夜吧。”
我嗯了一声。
陈着掏出电话打给冷静,我拖着湿漉漉的,被冻得冰凉的双腿一步两步跟在后头。
几十分钟后我们在岛上找到了一个村子,零零星星只有那么几户人家,袅袅炊烟和窗户中微弱的灯光让我们感到欣慰,我们就此不用再继续忍受这岛上的冷风和落在脸上冰冷的雨水。
砰砰……
在一户人家门前,陈着叩响了房门。
不久里面的人将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戒备的,苍老的双眼。
“嘛事儿?”
陈着一边揉搓肩膀一边解释,“我们从县里过来的,遇到涨潮回不去了,我……”
里面那个人并没有让陈着把话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这道门缝,让我们继续在外面挨冷受冻。
“看起来不太友好,去那边看看,我就不信没人收留咋俩。”
陈着牢骚了两句后,带着我找到另外一户人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接着又听见一男一女互骂祖宗。
陈着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再去下一家问问吧。”
这时。
这条崎岖难行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撑雨伞的高个子男人,他手中拎着一个黑色医药箱,身上套着一件被雨淋湿的白大褂,袖子上面还沾着一些新鲜的血迹。看到我们男人下意识地停了两步,躲藏在眼镜后面的一双瞳孔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们。
他先开口问了我们一句,“县里来到吧?”
那是一个很有硬,很有磁性的声音,就像是远处的雷声一样干净,干脆。
陈着冲着他微微点头,“对,赶上涨潮回不去了。”
他望了望周围这几乎人家,“这很少有人来,不给你们开门也是处于安全考虑。”
“哦。”陈着问,“咱这岛上就没有民宿吗?”
“小诊所倒是有一个。”他越过我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你们……跟我来吧。”
还真让我给猜着了,这岛上果然有诊所。
我和陈着便跟在他后面,不久后来到一间四五十平,货架上放满药物和日常用品的小诊所里。男人放下自己的医药箱后脱下白大褂,用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后和我们说,“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儿住下,如果饿了货架上面有吃的,但是不能白吃,按标价付钱。”
“实在是太感谢了。”陈着笑着。
我又留意了一眼他白大褂上的血迹,便问他是怎么弄的。
“有个人得了痔疮,嫌丢人不想去县里,就让我给他做了个小手术。”他将医药箱里一些带血的手术刀和工具放到酒精容器里消毒,补充道,“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岛上的医生,你们呢,来这儿做什么?”
“哦,我们是……”
我没有让陈着把话说完,多留了一个心眼,于是抢着说我们是来找朋友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不到人了,回去的时候又赶上涨潮,筏子还被大水冲走,只能在岛上过夜,明天天亮再想办法回去。
在洞里的时候我就和陈着说过,这个杀人凶手可能就藏在这个岛上,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过早暴露身份。
男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指了指一间小屋子,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让我们两个凑合一宿。说完这话他又指着我的胳膊问,用不用他帮我处理一下。
……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胳膊上有一道划伤,血早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不留痕迹,又因为路上情绪焦躁便没有及时发现。
我说没事,只是一个小口,死不了人。
陈着哈哈一笑,当着男人说这点小伤难不倒我的。
男人哦了一声,十分好奇,“难不成他也是医生?”
陈着抢着回道,“他和你不一样,你是给活人看病,他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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