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女朋友
有了前一天冲出教室的疯狂举动，北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学校里津津乐道的谈资。
“哎，北灿，你昨天怎么啦？”
当他承受着从校门口到教室的指指点点后，又近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现在明明都高三了，居然还有心情因为这种小事而兴奋地大谈特论，就不能好好学学他拼着命都要回来继续学习的精神吗。
想到这里，尖子生北灿叹了口气，让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自然而然，发现传闻中的主角出现了，大家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给他让了条道，好让他放下手里的书。虽然北灿不屑于去看周围人的表情，但余光所及的幸灾乐祸脸都让他觉得是误入了昨天那条满是亡灵的街道，而坐在最中心的谣言传布者——他的同桌正兴致勃勃地说着昨天的北灿是怎样像见到鬼一样地跑出教室，甚至细致到了他究竟出了多少滴汗。
“我不是说了吗，”他把手上一堆的书放到桌上，看了眼昨天没来得及拿走的书包，“我昨天不舒服。”
同桌不以为意地推了推眼镜，又歪着头看他打扮。两件夏款校服一套被他一起扔进塑料袋交给柳夏处理，一套因为沾了血迹也在柳夏那里，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在三十多度的夏天里穿着冬式校服来学校，不过这也印证了他身体不适的事实。“夏天穿长袖是什么潮流吗？还是说你和隔壁班吕梓晗穿了情侣款？”这句话一出又引起一阵哄笑。
好事的家伙一手搭着北灿的肩膀笑得欠揍，才一碰到他，就“哎呦”地叫了起来——被调侃的新闻人物皮笑肉不笑地掰着那人的手掌，离得近的人几乎可以听见骨头发出的呻/吟声。
“我去，北灿你冷死了！”好不容易抽回手的同学宝贝地搓了搓自己的右手，仿佛刚才被塞进了冰洞里一样。
“我说了，我身体不好。”边说着，北灿边把今天要用的书放在桌面上，把其他资料塞进抽屉，其他人知道北灿似乎心情差劲，也都不愿意去碰这个冷钉子，嘻嘻哈哈开着玩笑走远了，只留下百无聊赖趴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着物理练习的同桌，就当北灿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时，坐在旁边的“事精”又突然犹如猎狗嗅到了肉骨头，凑近他闻了闻，问：“北灿，你身上洗洁精的味道怎么那么重，当饭吃啦？”
“怎么可能，”后者不留情面地用厚重的数学习题拍在他本来头发就不怎么多的脑袋上，“我上午出来的时候洗了碗，可能沾到身上了吧。”
“你都生病了，还要洗碗啊？”“你也知道我生病了，”北灿斜瞥了他一眼，吓得他讨好地笑了两声，好比肥老鼠碰到了精老猫，“我爸在国外，我妈工作忙，我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同桌眨了眨眼睛，对于北灿的家庭环境，他是知道一点的，虽然不是富得流油，但是比普通家庭富裕得多，而且是典型的有车有房父母双忙，但是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感觉压力非常大的样子，所以说他不佩服北灿是假的，只是平常北灿都是一副好学生的端正模样，所以大家才想趁机逗逗他。
“那你们家干嘛不雇个保姆？”“我妈不喜欢别人来我们家。”北灿垂着眼帘，拿起笔就往昨天发下来的练习卷上写，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上课铃无情地掐断了他的话头，他也只能看了眼北灿，缩缩脖子拿起卷子跟着做起来。
北灿是第一次感谢他们学校高强度的课业安排，每当不同的人凑过来问他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上课铃和老师总能让他们沮丧且听话地各回各位，给他留了一片清净地可以好好地补一补昨天没做的作业。可是命运从来都不会过于眷顾某个人，上午的课上完后，就到了午休时间，由于管理严格，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在午休时留在学校内，于是就有了以下的情节发生——
“北灿，你女朋友找你！”某个坐在走廊窗边的同学用手放在嘴边卷成喇叭状，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在全班范围内大吼，所有在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的同班同学都暧昧地看了眼北灿，了然一笑，当事者却没有旁观者那么好的兴致，甚至叹了口气，明明就是很困扰的样子，可落在其他单身狗的眼里就是故意炫耀的动作。
“她不是我女朋友。”北灿放下手里的笔，从后门走出教室，果然，一个容貌秀丽的女生正守在门口等着他，一看到他走出来了，兴高采烈地冲过来握住他的手：“北灿，你昨天怎么了？”
北灿敢发誓，他一个上午已经听了这句话快无数遍了。
看见女孩如此主动，那些成群趴在窗户边看好戏的男生们吹起了口哨，可是那对看似是情侣的两人完全不为所动，男生是因为没有任何感觉，而女生则是因为脸皮太厚，全当没听见。
“甄碧，以后别再说你是我女朋友了，我会生气的。”北灿不接她的话茬，不动声色地把手从那双温暖柔软的手心里脱出来，俯视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子。那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从初一的开学日那天，甄碧就对他一见钟情，天天缠着他不放，脸皮和热情都随着年龄飞速增长，本来不怎么出色的成绩在听说北灿要考市里的重点中学后就像坐了火箭一样，终于在初三那年如愿以偿地和他考上同一所中学，那时候大家都开玩笑说北灿做了一件好事，可惜到了高中，不在一个班不说，她对理科并不是非常拿手，所以高二分班后，北灿荣居理科火箭班，而甄碧只能在文科的平行班过着没有北灿的苦日子，每天盼着课间才可以从另一栋教学楼跑到北灿的班级门口见她一面，久而久之，北灿的同班同学都眼熟了她，也就知道了她和北灿在初中就开始的轶事，以打趣北灿为目的称呼甄碧为北灿的女朋友。
如果这是一部青春言情励志小说，那结局肯定是甄碧如愿以偿地和自己的心上人共结连理，可是这是残酷的现实，北灿数年如一日地把她拒之千里之外，如果不是北灿自己说他的心里只有学习，甄碧都要怀疑北灿的性取向了，而令北灿颇为不解的是，甄碧长得不错，喜欢她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就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
普通的女孩子在听见北灿冷着一张扑克脸这么说后不会打退堂鼓也会感到害怕，可甄碧不愧是追求了北灿那么多年的人，一听见这句话，反而那双大眼睛瞪得发亮：“好啊好啊，对我生气吧，不要留情！”
北灿捂住眼睛别过脸去，不愿意看她的样子，默默叹口气：“是约我一起吃饭的对吧？”
“嗯！”长年累月下来甄碧习惯了北灿的无视，也心甘情愿地被他牵着鼻子走而完全不会在意。
甄碧是北灿最不会对付的类型，热情漫过了理智，还有几乎用不尽的体力，如果昨天北灿没有得到柳夏的帮助重新回到人界，他毫不怀疑甄碧得知他的死讯后绝对会要和他共赴黄泉。
他们一边往食堂走去，一边说着不在同一个频道的话。
“对了，吕梓晗怎么没和你走在一起？”吕梓晗是北灿和甄碧的初中同学，平时几乎和甄碧形影不离，虽然十有八九是甄碧黏着她。
“她身体不舒服，早退了，对了对了，你今天怎么穿长袖，你……不会和……”吕梓晗的身体素质和北灿基本在同一水平线，甚至更糟，一周五天上课时间能三天看到她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不会。”还没听完，北灿就斩钉截铁地反驳回去，关于后文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虽然说这所中学对于莘莘学子在学业方面过于苛刻，但服务设施建设得还是很贴心的，比如食堂，就有三座在不同区域，所以这里的学生们没什么机会体会一下课浩浩荡荡的学生向食堂冲去的经历。
两人刚一踏进食堂，就听见不同于往常安静的嘈杂喧嚷，食堂的角落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看不太清发生了什么引起喧嚣，只听见旁边端着食盘的学生讨论：
“那边好像有人吵架了。”
“天哪，该不会动手吧？”
“不会，是田时和他妹妹吵架，他肯定不会动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护他妹妹。”
“那个之前打架很厉害的田时？”
“不然呢？”
听见那个名字，甄碧同情地看了眼揉着太阳穴的北灿，他深呼吸口气，对她说：“你先去点饭，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说罢，甄碧跟着北灿朝吵得气势汹汹的两兄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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