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蜡烛是犀角做的,”遮天指着这些蜡烛道,“犀照黄泉三百里,人间鬼界一点通,有这犀角的火光,我何愁捉不到鬼?你尽管戳瞎眼睛好了。”
“那就好。”我将曲别针挑起眼皮,往进一扎,血便泌了出来,当然我有分寸,不会真把自己弄瞎。
遮天忍不住了,他微微吃了一惊,手抖了一下,马上就恢复若无其事的神色,他那点小动作,怎么会逃过我的法眼。
我冷笑道:“你那几根破蜡烛,火光还没绿豆大,你自己哈口气就能灭几只,你用这火自焚都不够,还用它捉鬼?”
遮天看我识破他的诡计,又改口道:“世上还有一种能看见鬼魂的宝贝,这宝贝唐鸭应该也有,它是牛眼泪。只要给眼睛上抹上一点,鬼魂便无法藏匿,这要比你的阴阳搜魂眼方便几百倍。”
我哈哈一笑:“那祝你成功。”我牙齿一咬,针就扎向眼珠子。
“慢着。”遮天急得大喊,“把针给我放下,我就放开这个小鬼。”
我就知道他没有牛眼泪,牛眼泪是何等珍贵的宝贝,不但炼制过程繁杂,而且使用牛眼泪之人也必须心无杂念,像遮天这类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账,也配用牛眼泪结体?他要是真能弄到,还会咬着小玉不放?
小东被按在案板上,一边抽泣一边求我:“小玉,救救我,救救我。”
遮天把他拽起,往旁边狗笼子一扔,小东就被关了进去。遮天恢复微笑:“小玉,把手里的针给爷爷。好吗?你是个好孩子,不能自残的,刚才你应该也听到了,你妈妈还有送你去清华大学呢,要是瞎了眼睛,就考不上大学了。”
他一步步的往我跟前慢慢的挪过来,我心里清楚,只要他到一定距离,我想自残也来不及了。
“别过来。”我把针又扎向眼皮。
遮天停住脚步:“小宝贝,你还想怎么样嘛?”
“你把僵尸草的解药给我。”
“好的,小小年纪就学会舍己救人,将来前途无量哪。”
他说着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好像是“银翘片”之类的塑料药瓶,到出三粒,对我道:“你把针扔了,我就将解药给你。”
我气的苦笑,真他妈的把我当三岁孩子了,我道:“你那是感冒胶囊,别以为我不认识。”
遮天嘿嘿一笑:“你认识就好。”话音刚落,他手指弹了一下,也没见到有东西弹出去,我拿曲别针的手背就是一阵剧痛,我“啊”的一声,曲别针掉在了地上,当我捂住手背抬起头时,遮天已经在我跟前了,他身法快移,如同鬼魅。
我这回别想再拿戳眼睛与他交换条件了。他怪笑一声,手指在我肩胛骨上点了一下,我全身立即酥麻,胳膊都抬不起来,连舌头都僵直了,往地上一摊,再也站不起来。
我就算着今日凶多吉少。老子这次要像秦娜一样,被这老东西折磨了。
就在这危机时刻,银雪没想到出现在门口,她见此情景,火速跑到我身边,双臂张开护住我,哀求她的师兄:“师兄,小玉还是孩子,你看我面子上饶过他,况且,今晚我们与黑白无常做交易时,还要用她。”
银雪应当没到家,又折了回来,很可能是那个女僵尸通知她的,不然,她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从家里转了回来。
遮天还没开口,银雪转头先把我一顿训:“小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在家里睡觉乱跑什么?你还敢冲撞爷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还不给爷爷道歉?”
遮天道:“我们有了现成的魂魄,哪里还用的着去向黑白无常这俩个鬼东西低头?”
银雪看了眼狗笼子中的小东,又看看我,然后起身拉着遮天转出门,嘀嘀咕咕说了好长时间,我竖起耳朵也听不清他们讲什么。
还好,银雪说服了遮天,她脸上那种焦急之色在进来之后就换成一副轻松的面容,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遮天已经是七老八十的老狐狸了,不是左青龙右白虎的傻逼,他会以大局考虑的,所以我肯定自己没事,因为我的双眼就是他的大局。
银雪逼着我给遮天磕头,我只好面带愧色,给遮天磕了俩个响头。遮天才放我离去。我离开的时候,遮天说只要我今晚在黑白无常面前好好当翻译,把这俩鬼伺候舒服了,他自然放过小东,并且把僵尸草的解药双手奉上,让我交给唐鸭。
这个条件不错,但愿遮天会守信用,不当王八放我的鸽子。
“哼,这老奸巨猾的东西,一看就有当王八的心,到时候我在银雪怀里撒撒娇,哭上几声,再多喊几句妈,银雪绝对会帮我搞定她师兄。然后我按照计划将解药交给唐鸭,然后……”我如是想道。
不过对于银雪,我反而有点心软了,本来计划是在她与唐鸭决斗时,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我忽然下不了手了,因为她始终很疼爱小玉,我这次才能掏出遮天的魔掌,虽然她不是救我云昊。
她失去过女儿,承受过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所以见到小玉,她的痛苦才能得到弥补,如果我打着小玉的旗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挑拨她与遮天反目,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非常有利的。
其实当天在小莲子沟,我让唐鸭放她走,也是这个目的,她还有点良知,这点良知终会排上大用场。
回到秦峰的那个窑洞中,罗阿姨依旧在机械的做着家务,银雪更是舍不得责备我,提到解药之事,银雪说包在她身上,答应我的事一定给我办到,只要我不离开她。
我已经完全对她恨不起来了,思想竟然被她征服,我觉得小玉以后跟着她,会是非常安全的,因为她会拼着命保护自己的女儿。
小玉还要不要去先知那里?长途跋涉的,这能不能与唐鸭商量商量?
银雪说晚上有很多事要办,下午必须要我好好休息,我也正困得要命,昨晚在出租车上胡乱的躺了一晚,睡得不踏实,刚才又被遮天这老乌龟吓个半死,真是身心憔悴。搂着银雪,一条腿搭在她的小肚子上,呼吸着她身上的女人香,一会功夫就见到周公。
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一张又老又丑、瘦的如猴子一样的脸正站在炕前看着我微笑,我吓得窜了起来,裹着被子直往后靠,他正是遮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小玉,怎么,你在害怕爷爷?”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爷爷又看你越觉得可爱,恨不得亲你两口。”
这时银雪从门外进来,对我道:“小玉醒来了,爷爷夸你呢,你还不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我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
遮天虽然还在微笑,但我能看出这笑容中带着杀意,我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现在天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这一觉睡得真沉,银雪与遮天在忙里忙外准备迎接黑白无常。
天上月亮很圆,清冷的照在山上,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五了。
院内设置了一个香案,点了两根胳膊粗的红蜡烛,罩着两个灯罩,山风虽轻,但还是能吹灭蜡烛的,这蜡烛并不是犀角烛。香案上置一香炉,燃着香,香案前供着瓜果猪头等祭品。
遮天人虽老,但心眼小的如针尖,他特别吩咐银雪看好我,别让我偷吃水果。
我去你大爷的。
山上的积雪经过一天的太阳照射,现在弱化的差不多了,可现在一到夜里,又凝固成冰,一条条冰锥挂在院内那棵柿子树上,晶莹剔透。
银雪拿出一筐纸钱,叫我帮她烧纸。银雪说这是真正的冥币,阴间的通用货币,这些货币是饮过鬼血的。这些冥币只要一点燃,附近的鬼怪都会来抢。
她净吹牛皮,一筐纸燃完,哪里有半个鬼影。反倒是烧成灰的纸钱又复原了,叠的整整齐齐,一沓一沓的摆放在香案上,我明白,现在这些钱只要我一个人能看到。
“妈妈,没有鬼来抢钱哪。”我说道。
“附近的鬼魂早在一个月前就绝迹了,这里很难找到孤魂野鬼的。”
“这里的鬼都被爷爷抓住炼成丹药了吗?”
银雪不说话,不说话其实就是默认。
我又追问:“山洞里爷爷的房间有犀角蜡烛,那里就能看见黑白无常,为什么要到咱家来摆设香案呢?”
银雪说道:“黑白无常是阴间当官的,当官的爱摆架子,他们不喜欢被人看到,那是对他们的大不敬。”
“那要是待会发现我看到他们,他们会不会因为我对他们不敬,而要捉我下地狱呀?妈妈你们在坑我。”说着,我嘴巴撅起,假装生气,把头扭在一旁。
银雪哈哈笑道:“我的宝贝真是太聪明了,这都能考虑到。你放心好了,没有一个当官的不贪财,我们烧点纸钱孝敬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怪罪你,再说,你是个小女孩子,又长这么可爱,黑白无常就是再凶神恶煞,也不会……”
“嘘嘘,妈妈,他们来了。”
只见山间陡坡上,两个人影借着月光,往山上飘来,他们穿着一黑一白的长袍,脚似乎不沾地,就像是被人提着的木偶,慢慢的往我们窑洞跟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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