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的眼神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试探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愈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合适，倾着身子，靠近张凡，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不是在这里，我会把你捞出去的。”

　　张凡的脸色柔和了很多。老张看着我问道：“这个韩愈是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饶有兴趣的说的：“不要着急，继续看下去。”

　　张凡鬼鬼祟祟的问道：“我们在这里说话不会被听见吗？”

　　韩愈摇了摇头，说道“我好歹也是局长，争取几分钟的时间是很简单的，市局里来的人已经被我调开了，但是时间紧急，我们长话短说。”

　　韩愈冷淡的看着张凡，说道：“我们没有私交，要不是有人找到了我，要我保你，我是不会参与这件事情的，你明白吗？”

　　张凡连连点头，说道：“明白，韩局长这次帮忙，我一定记得，放心，日后必有重谢。”

　　韩愈一伸手，冷漠的说道：“我不要你的重谢，老实说，我也没有确定我要不要保你，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这些年你们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儿只有你自己清楚，如果你不能给我透个底儿，我是不会搭上自己的前途来赌这么一次的。”

　　“我明白，但是在这里怎么说？”张凡连忙说道，但是让他在审讯室里交代，张凡是不会配合的。

　　韩愈稍一沉吟，说道：“这样，你先回拘留室，那里没有录音和监视设备。”

　　张凡不情愿，皱着眉头问道：“就不能先把我放出去之后再说吗？”

　　韩愈怒目而视：“你屁股干不干净你自己清楚，市里的人已经来了你看不到？我这个时候能直接把你捞出去？你不知道王辰是什么人？”

　　张凡还想说些什么，被韩愈直接打断，说道：“你想清楚了，如果你愿意跟我说实话吗，我们还可以商量，不行的话就算了。”

　　张凡叹了口气，说道：“行行行，你先把我放回去，王辰这个人，我可不想被他审问。”

　　韩愈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我看到这里，连忙拉着老张来到了走廊上，我和老张是多年的战友了，他明白我的意思，点上一根烟愁眉不展的抽着。

　　张凡出来了，我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你们去哪？审讯还没有结束。”

　　张凡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而把视线投向了韩愈，韩愈笑着说道：“他身体不舒服，年纪也大了，时间也这么晚了，明天再审不是一样的吗？”

　　我冷冷的看着韩愈，说道：“他是嫌疑人，我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嫌疑人还有隔夜再审的特权。”

　　韩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张老板好歹也是本地著名的企业家，通融一下嘛，拘留时间还久，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一把揪住韩愈的衣领，威胁的问道：“那么他和其他的人串通了口供，阻碍了案子的进展，你负得起责任吗？”

　　韩愈用力的甩开我的手，冷冷地说道：“王队长，希望你尊重我一点，我也是个警察。”

　　我呸了一口，呵呵说的：“你也配？”

　　韩愈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我：“能让路了吗？”

　　我看着他，气氛一瞬间激发出了一阵的热浪，张凡在后面看着，一言不发，我感觉已经差不多了。

　　老张上来拉住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韩局长别往心里去，这个家伙最近因为这个案子，疯了要。”

　　老张拉着我让开了路，张凡示威一样的看了我一眼，跟着韩愈走了。

　　等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以后，我叹了口气，笑着问老张：“我的演技还可以吗？”

　　老张点了点头，称赞的说道：“不错，也不是我知道实情，我也会把你和韩愈不合这件事当真的。”

　　我摸着自己又长出来的胡茬，喃喃低语：“希望张凡可以上钩吧。”

　　小田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我看着他，问道：“你们这个韩愈局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田同样十分的疑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局长并没有跟我打招呼，但是看样子，他是打算帮我们从张凡的嘴里套出一点证据来。”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也不会配合韩愈演这么一出戏，但是为什么呢？

　　小田想的没有我这么多，说道：“走吧，拘留室里也有监控，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在聊什么。”

　　警局不大，很快我们就到了监控室里，而这个时候，韩愈和张凡的对话才刚刚开始。

　　张凡四处看着，指着摄像头说道：“这个不是摄像头吗？”

　　韩愈回头看了一眼，插着腰说道：“放心吧，监控室里是我的人，他现在就在那边看着，一旦对话结束，录像就会销毁。”

　　张凡将信将疑的问道：“不会出意外？”

　　汉语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看不见我顶着多么大的压力把你带出来了？你越拖延时间，我们的处境就越被动，我先问你，刘星知道什么吗？”

　　张凡说道：“当然知道了，除了一些账目之类的实质性证据，我这些年的事儿，基本上刘星都知道。”

　　韩愈啧了一声，烦躁的问道：“这个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

　　“是吗？我怎么不这么认为呢？你知不知道你内部有线人给警方透了风？”

　　“是崔忠凯吧？我看王辰的反应，应该是他。”

　　我笑着对老张说道：“我的诱导还是很有用的吧？”

　　老张看着屏幕，不可置信的说道：“最让人出其不意的是韩愈，平时不愿意掺和这些事儿的韩愈这个时候出面反而十分的有说服力啊。”

　　我点点头，继续看。

　　韩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B股知道具体是谁，王辰很狡猾，他们手里的消息是不跟我们共享的。”

　　张凡恨恨的说道：“要不是这个王辰，我也不会进到这里来。”

　　韩愈把眼睛一眯，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就是你派人杀掉他的理由？”

　　张凡有点紧张，说道：“不是，不是我，是刘星做的。”

　　韩愈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手下没有你的示意自己行动了？你对王辰不肯说实话也就算了，你如果不跟我说明白了，那么我恐怕帮不了你了。”

　　韩愈作势就要离开，张凡在这个地方，短时间内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已经失去了平日里严谨的判断力，眼前的韩愈成了他最可信的人，所以他连忙拉住韩愈，说道：“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韩愈哼了一声，坐下，说道：“你必须要配合，才能脱险，我没有派系，也不想你有底气，要想我跟你们站队，我必须知道足够多的内幕。”

　　张凡点头称是，然后试探性的问道：“是哪位联系你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这是最后的一步，如果韩愈能说出让他来的人，并且这个人就是张凡倚仗的人物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顺其自然了。

　　问题是，韩愈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手心里也不自觉地出了很多的汗。

　　韩愈直勾勾的盯着张凡，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了。

　　气氛十分的紧张。

　　良久，韩愈笑了，笑着说道：“我能明白你不信任我，毕竟之前我们没有太多的接触。”

　　“和我联系的是市政法委的叶晓，叶书记。”

　　我呼吸都停了，这个人就是张凡背后的人吗？的确是记得当初和田局长打电话的时候，提到的给市局里施加压力的就是政法的人。

　　张凡盯着韩愈的眼睛，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小田紧张的说道：“这算是对上了吗？”

　　我拍了他脑袋一下，高兴地说道：“是啊，这都看不出来？”

　　小田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的笑着，说道：“我是不敢相信嘛，局长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同样疑惑，但是监视器里的两个人又说起了话，我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

　　韩愈不满意的说道：“我不是在审问你，你把你干过的，没有擦干净屁股的事情说清楚。”

　　张凡摇了摇头，摊手说道：“没有了，除了这个石斌的事儿，别的事儿大致上都处理清楚了。”

　　韩愈摸着自己的下巴，问道：“砖瓦厂的火是你的人放的吗？”

　　“不是。”

　　“我们呢，我们处理尸体的话不会用这么引人注意的方式啊，你想，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埋，不比弄一场大火来得简单？”

　　韩愈点点头，似笑非笑的说的：“也就是说，这个火是石斌放的？”

　　“很有这个可能。”

　　“也就是说石斌还活着。”

　　“最起码我们的人是没有杀掉他的。”

　　韩愈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你们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你们想杀了石斌，会给他反杀一个人然后跑掉？”

　　张凡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我也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石斌就算当过兵，也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儿了，你说他的怎么做到的？”

　　韩愈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是不是你们组织里有内奸呢？”

　　张凡一愣，迷茫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韩愈扬了扬眉毛，说道：“如果是石斌早就知道了有人要杀他，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呢？”

　　张凡立即否认：“不可能，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

　　“有哪三个人？”

　　“刘星，我，和那个被石斌做掉的人。”

　　“你怎么就断定了刘星不会出卖你呢？”

　　张凡有些不能接受，不愉快地说道：“他不是那种大奸的面向，不是会背叛的人。”

　　韩愈的神情愈发的微妙，开始引导张凡：“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有一个十分的知道你的底细的人出卖了你，王辰他们怎么敢抓人？要知道叶晓已经断了所有市局能给王辰的支援，一旦这次失败，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你也看到了，王辰对你的了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张凡不肯相信，但是难免的陷入了韩愈的思考逻辑里，开始怀疑，刘星是否真的背叛了自己。

　　我有些惊讶的笑着说道：“这个韩愈还是个心理学的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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