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1月3日这莫名其妙的话,让郭松涛想起了24排4号下面的那行字。都是1939年,怎么这样巧,他震惊了。
说完这些话,小孙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她丈夫轻轻叫了她一声:“孙丽”。她没有答应。她丈夫凑近她的脸,听了一阵子,起身轻声说:“她睡了。”
出了门,郭松涛对文经理说:“我去图书馆查一查。”
“好吧。有什么情况,你立即给我打电话。”
郭松涛直接来到了图书馆。他翻找了好久,终于把那张旧报纸找到了。
1939年11月3日的《首都市大兴区民众报》上有这样一则新闻一个叫薛保山的银行职员,他刚刚交了一个女友袁某,她是一家洋人诊所的护士,两个人很合得来。
今年4月17号,薛保山买了两张电影票约袁某去看电影,到了开演时间却突然来了一个急诊病人,袁某就没有去。那男人怎么等都不见袁某来,很生气,临时找来了另一个女人跟他一起看电影了。
这个女人是唱评剧的戏子,一直暗暗喜欢薛保山。这一场电影成了他跟她关系的一个重大转折,薛保山竟然干脆甩了袁某,跟这个戏子好上了。半年后,他和戏子举行了婚礼。
一那个袁某又悔又气,在他们结婚的那个日子,她跳河自杀了。有一天夜里,那个戏子突然惊醒,惶惶不安地对丈夫说,她做了个梦,梦见那个袁某回来了,她七窍流血,追着她大叫:“你还我的票!你还我的票!……”从此,袁某就跟这个戏子形影不离了,日日夜夜在她身后大叫“你还我的票”戏子疯了。
郭松涛吓傻了。
那上面有那个袁某的照片,印得很粗糙。郭松涛竟然觉得她有点面熟,很像梦中坐在他身边看电影的女人。
难道那个戏子坐的正巧就是24排4号这个位置?难道一切都是那个袁某的阴魂在作怪?
她仇恨所有坐在这个座位上的女人?
郭松涛感到这事情真的很恐怖。
郭松涛还是不明白,那天,小孙看见张大爷进了剧院,他为什么不见了呢?
郭松涛想靠近这个看门人,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从他的身上能揭开这个秘密。
至少,他整天生活在剧院,他对这里更加熟悉。
这一天下午,郭松涛又来到了尔雅华都剧场。天很热,路上行人很少,一条狗在树荫下吐舌头。
郭松涛敲响了剧院的门,过了半天,张大爷才打开门。
“你有事吗?”他和善地看着郭松涛。
“我想跟你聊聊。”
“进来吧。”他把门开大一些。郭松涛就进去了。张大爷把他引进他的值班室。这个房间很小,切割成两间,外面摆着一个煤气灶和一个橱柜里面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这里面果然很干净,甚至有一种香气,像女人住的房子。只是光线有点暗。
郭松涛坐下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知道,我女朋友不见了,心情不太好。”郭松涛此时冒充湘萍男朋友画家的身份来套近乎。
“唉。”张大爷叹了口气:“谁遇上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受。”
“你到这个剧院工作多久了?”郭松涛突然问。
“说起来话长,我从小就在这里干活。”
“从小?”
“那时候还没解放呢,这家剧院还是私人剧院,老板姓赵。我父亲死后,他就收留了我,干一些杂活。他跟我父亲有点交情,对我不错。后来,这剧院就归公家了,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搞建筑的。”这个剧院就是他盖的,郭松涛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象。
“你是画家,对吗?”张大爷问他。
“算是吧。”
“我家有一个保存完好的家谱,上面有我列祖列宗的画像。那都是历代的画家画的,手法都很高超,哪天我给你看一看。”
“好哇。”
“我告诉你,我的祖上都是当官的。”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眼睛闪出兴奋的光来。他接着问:“你猜最大官至几品?”
“猜不着。”
“宰相。”他又重复了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什么宰相不宰相,跟郭松涛毫无关系,他现在只想弄清女朋友在哪里,可他还是装出很惊讶的样子:“那么大?”
张大爷的眼神暗淡下来:“可不知从哪代起,官越做越小,到了我爷爷那辈,仅仅是清朝县衙里的个小官吏了。到了我父亲,就成了包工头。”
郭松涛不想听下去,他打断他“张大爷,四天前停电那天晚上,小孙看见你进了剧院里面,可是你怎么不见了?”
张大爷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神态有点异常,他说:“小孙一定是看花眼了。停电了我到剧院里去干什么呢?”
郭松涛觉得他的表情极其可疑?
回家的路上,郭松涛一直在想如果是那个死去的袁某在作怪,那么这个张大爷为什么神态那么异常?
如果是他在搞鬼,那椅子下的那行字怎么解释?小孙的疯言疯语怎么解释?那则旧报纸上的新闻怎么解释?
小孙的病好了,她继续来上班。
大家发现她的心理好像受了重创,变得沉默寡言,很少说笑。上班匆匆地来,来了就低头工作,工作完了就匆匆地走。她遵照文经理的嘱咐,再没有卖过那个可怕座位的票。
文经理走在最后,他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小孙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看着文经理,犹犹豫豫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事吗?”文经理问她。
“我,我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文经理感觉出她好像有什么秘密要吐露,就停下手来。
“我……”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门外,欲言又止。
“没有人,你说吧。”
“我……”突然,她瞪大了双眼。
文经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缝里竟然有半张脸,那只眼珠直直地射进来!他仔细看了看,断定那是张大爷。他的脸第一次像换了一张似的,和善一扫而光,透着几分狰狞。
他发现文经理看见了他,就把门慢慢拉开了,换上了以往的和善表情,对小孙说:“小孙,我找你有点事,你来一下。”那口气很温和,但是文经理能感觉出那里面有一种冷森森的威胁。
他有点恼怒:“你没看见我跟小孙正在这里说话吗?”
张大爷抱歉地朝文经理笑了笑:“对不起,那我在门口等她。”
然后,他笑笑地看了小孙一眼,慢慢走出去了。文经理再看小孙,她傻傻地站着,双眼充满惊恐,好像耗子见了猫一样。
“没事儿,你说。”文经理轻轻安慰她。
她却大步朝外走去,一边走边说:“不,不,不,没什么事。”
“哎!”文经理喊。她没有停下,快步走出去,一闪就不见了。
文经理呆呆地站着,猜到她的内心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下午,文经理直接来到了小孙家。她丈夫上班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文经理进了门,看见房子里很乱,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叠。她刚才一定在蒙头大睡。她见了文经理,神情有点慌乱。
文经理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有事,你说出来,不要怕。”
她不说话。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撑着。”
她还是不说话。文经理发现她不时地看门口。
“这次外面什么人都没有,我保证。”他说。
她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拾起头,刚要张嘴,又止住了,走到门口,朝外观察了半天,走回来,站在文经理面前,低下头去。这时候,文经理看见她的眼泪流出来。
“文经理,其实我没有任何东西附身……”
“那你为什么又哭又闹?”
“都是张大爷让我这样干的!”
“张大爷?他为什么让你这样干?”
“我也不知道。停电那天,我明明看见他进了剧院,可是我跟进去之后,却不见人影。我觉得他有问题,就到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电话,可是,他却像幽灵一样站在了我身后。我当时吓坏了,什么都没有对你说就放下了电话。”
文经理想起来,那天晚上小孙给他打过电话,而且她的口气确实有点奇怪。
“就是那天晚上,我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正是他。他让我装疯卖傻,说自己姓袁,还要我告诉你们去找1939年11月3号的报纸。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就杀了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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