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吭声,我就想看看这四位是什么个意思,我在跟他们对峙,柳森林躲在四散人后面,幸灾乐祸地注视着我。
我从他嘴脸中能读出,四散人的出场费,他绝对是给到位了。
那个脸上涂满胭脂的男人,上前一步,他年纪在四人中最大,道行也最深,男人朝我鞠了一躬,道:
“陈师傅,久仰。”
明明是个三四十岁的老爷们,他一开口却发出诡异的女声,而且是年轻姑娘的声音,这让我非常错愕。
他对我很客气,所以我也把他当人看,朝他拱了拱手。
这老爷们调整了下头上的假发套,又朝我鞠躬道:“陈师傅年纪轻轻,修为就如此高深,今日一见,我等佩服的不行。”
话锋一转,他弯着腰继续道:“但陈师傅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我师妹,这个仇是早晚要报的。而且柳总也给了我们不少好处,就算明知不敌,我们还是想试试。”
我打量这三女一男,问:“你们跟铁尸堂之间,有什么关系?”
老爷们回道:“我们辽东五散人,都是铁尸堂门下的,但我们道行低微,在堂口排不上名号。只是五个扫地的仆人。”
他越表现的谦卑,我就愈发戒备,当听说扫地仆人这四个字,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我入行时间还短,但我深知一个道理:越有大本事,大神通的人,说话,举止反而越谦卑。相反,没一点本事的废物,才会嚣张跋扈,嗓门越大,说明他心里越虚。
这个圈子,和网络小说里描写的天差地别。很多小孩连门都没出过几步,你让他写玄学,写社会?靠瞎编乱造,他写不出那种味道的。
我也知道,道行是衡量一个人实力高低的标准,但它并非唯一标准,咒术的精妙程度,也能起到很重要的因素。
比如我,仅仅有170年的道行,假如两三只尸魇围攻我,我应该也不会虚,因为我掌握的咒术太过霸道。
当年独臂以六百年道行,血屠倭国,死在他手里的阴阳师,道行最低也接近四百年了。
四散人也是相同的道理,表面看,这四位道行很低,但搞不好,她们也是以咒术见长的,绝不能掉以轻心。
尽管四人打扮的确实很农村,像极了扫地工人,但我知道,她们在铁尸堂的地位肯定不低。
我活动了下手指,说:“喜姑是自己找死,不过既然你们是铁尸堂的人,那咱们也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吧!”
领头那老爷们嗯了声,垂下眼皮道:“还是在野外找块地吧,陈师傅请。”
话说完,这四人就转身走出别墅,柳森林摆出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摆了个板凳跟了出去。
我走在最后面,这里是高档别墅区,夜里都有保安巡逻的,的确不适合斗法。
离小区不远有座光秃秃的山,高约10米,这地够偏僻,山背后是一座早已废弃的煤矿,平时鬼都不来。
我们一行人离开小区后,上了山,柳森林个头最矮,穿了增高鞋勉强有一米五,上山途中,他不时回头瞅我,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
山顶上有块空地,停下脚步后,四散人摆出一个纵排,盘腿坐了下来。
柳森林躲在远处,板凳往地上一放,翘着二郎腿坐下,边抽烟边看热闹。
我随手将引魂幡插进土里,也坐了下来。跟四散人保持五米的距离。
四人各自从怀里掏出物件,领头那老爷们,拿出了个稻草扎成的扫帚,他身后三名农村妇女,则分别拿出竹簸箕,烂抹布,以及一个破垃圾桶。
瞅这架势,这四人就跟卫生大扫除似的。
但我知道,这四个物件本身不具备杀伤力,它们只是四散人施展法术的媒介。
我以前随身携带一根女人腿骨,现在道行上去了,就不需要这种媒介了。
四人摆完了阵势,闭着眼往那一坐,就开始念咒了。
我不打算给他们先手的机会,手指微微一抬,口中轻呼道:“业火!”
坐在最前排的老爷们,身中我的业火,皮肤毛孔里顿时冒出黑烟来,他本人坐如松,脸上无悲无喜,只见后排那位农村妇女,手掌轻轻一抬,搭在了他肩膀上。
就听唰地一声轻响,业火从老爷们体内熄灭了,转移到后排那妇女体内。
四散人呈纵排打坐,业火继续往下接力,第三名妇女也伸出手,搭在前面那妇女身上。
按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业火最终传递到最后那名妇女体内,她身体里冒出阵阵浓烟,脸色狰狞而痛苦,用手指在自己眉心上连点了几下,那妇女猛地张开嘴,喉咙里喷出一大团青灰色的烈焰。
她喷火的样子,凄厉而阴森,妇女手里抓着个破垃圾桶,用嘴巴对着桶口,一顿连喷带吐,身体里的所有业火,全被她吐进了桶里。
将熊熊燃烧的垃圾桶,往地上一倒扣,妇女手指在桶底用力拍了下,里面的火焰就彻底熄灭了。
这四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且对于气场的把控,精确到了一个度,平时她们应该是在一起练功的,从孩童时代就生活在一起,心灵都产生了感应,三两下间,干脆利落地就把业火化解了。
我心里暗暗佩服,手指再次往前微弹了下,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次业火发动出来,居然只是在老爷们皮肤上产生了几道波纹,就古怪地消失了。
“没用的。”老爷们冲我摇了摇头,垂下眼皮道:“我们四姐妹的命格特殊,再加上修行的功法世所罕见,所以相同的咒术,是无法再次对我们生效的。”
按他这意思,先前吃过我一套业火,现在四散人就已经对业火免疫了?
这么邪门的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右手食指连续弹动几下,这次我将攻击目标,转到后三名妇女。果然和老爷们说的一样,业火无法对她们构成任何杀伤。
“陈师傅,我等道行低微,自知此番斗法胜算不大,但还是斗胆……请陈师傅赐教一二!”
老爷们抓着手中的扫帚,像弹琵琶一样,抱在怀里弹唱了起来:“花好处,不趁绿衣郎。缟袂立斜阳。面皮儿上因谁白,骨头儿里几多香。尽饶他,心似铁……”
他弹唱的这首曲子,来自南宋词人辛弃疾的《最高楼》,曲词阴柔中,带着种种悔意,幽怨到心肠寸断,但仔细品味,曲调峰回路转,其中竟然夹杂着金戈铁马,仿佛手握百万阴兵,一指横扫,即可气吞山河的雄壮野心!
老爷们嘴里发出小姑娘的娇柔声,边弹边唱,后面那三名妇女,也分别拍打手中的物件,跟着节奏哼哼起来。
瞧这阵势,压根就不是来斗法的,这整个一戏班子啊!
越往下听,我越觉得心惊胆裂,从山顶吹来一阵清风,我顿时感觉头皮一凉,伸手摸了摸,我半截头发居然没了!
我脸色顿时大骇,手中扣着几套咒术,正准备反击呢,又一阵风吹过来……
我上衣T恤给风一吹,直接碎成了粉末!
风中带刀!而刀,则来自老爷们的曲词中!
偏偏我看不见,摸不着!这老爷们嘴里咿咿呀呀唱个不停,风中有把看不见的刀,割碎了我的上衣,斩断了我的头发!
一时间,我身处刀光剑影的大凶绝境!再加上天太黑,山顶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用气场透过双眼,才能勉强看清周围景象。
但我还是看不到那把刀!
我目光惊恐地扫视四周,暗暗戒备,我上身只剩下了那套木甲,当风从背后吹来时,木甲依旧完好无损,但里面的人皮马甲,却刺啦一声,从后面断成了两截!
这件马甲,是白奶奶送我的珍贵宝物,它曾无数次救过我的性命,防御能力堪称上品!可就连它,都无法抵挡四面而来的杀机!
甚至连蛇仙气都没来得及做出反馈,马甲就被撕碎了!
我伸手往后背一摸,我摸到了一条浅浅的血痕,它从颈椎一直延伸到了脊椎,如果不是人皮马甲帮我挡下这一击,搞不好我已经被一刀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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