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在吉林省民政局领的证,婚礼是要办的,人家漂亮小姑娘家,啥都不要白跟你,你至少要给人家一场像样的婚礼吧?
接下来拍婚纱照,去酒店订婚宴,规模不用多大,二十桌足够了。
本来我只想订十桌的,毕竟我跟周燕情况都差不多,家里没啥亲戚,能叫来的,也都是些大学同学,现在人都精了,结婚就意味着随份子,关系一般的你叫,人还不一定来,搞不好电话把你一拉黑,连同学都没的做。
我听说一个新兴的特种骗术,先应聘去公司上班,干个把礼拜,就嚷嚷着说要结婚,新同事结婚,喊你,请帖都放在你桌上了,你得去吧?
人家表面说,大家都是同事,谁给钱我生谁气啊!你实诚,你真不给,人家能恨你一辈子。这多了不说,三五百总要给吧?
结果婚刚结完,人家就辞职消失了,换家公司继续骗钱。
秦无命人脉广泛,说要喊帮玄学圈的朋友来,为我壮壮场面,我本来担心人坐不满,到时候怪下不来台的,给秦师傅这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整二十桌!选长春最好的酒店,每桌菜按八千标准。要整就往好了整。
司仪也请最好的,另外,我在玄学圈闯荡了这段日子,也认识了些前辈,分别是白骨滩子的胡奶奶,白吊子村的白奶奶,以及陈家沟深山里的九公主。
我哥失踪至今全无音讯,肯定是联系不上的,路土电话也打不通。我派龙小雅出去,给上述那几位大仙带过话,人家还挺赏脸的,嘴上都答应着要来,真来不来那就不一定了。
我是一个很不喜欢热闹的人,我性格中带着股悲观,孤独的情绪,这和我的经历有关。但我人这一辈子,结婚就这么一回,我一爷们无所谓,关键要对得起人家周燕。
我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长了张大众脸,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周燕是咋看上我的。
我说结婚,小姑娘红着脸就答应了,没半点犹豫。
周燕责怪我,说我太铺张,太浪费钱了,我傻笑着没吭声,其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我为啥要在这个节骨眼结婚呢?因为接下来的铁尸堂之行,我可能无法活着回来了。
张五在铁尸堂排行第五,我斗他斗的那么艰难,更何况剩余那四位?
但我不得不去,这是我人生的一道大坎,迟早要经历的,就跟你嘴里有颗烂牙,迟早要拔是一个道理。
铁尸堂和阴山老人,也只是开始,鬼知道在以后的岁月中,我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可怕敌人?假如连这道坎我都不敢往出迈,后面的路也就不用走了。
所以我琢磨着在出发前,把这件人生大事先办了。
我真是死在辽宁丹东的堂口,也算没白活一场,至少我成过家。
周燕说我浪费钱,我心里一点都不在乎。
钻戒,挑大的买!三克拉钻戒,周生生打折,十八万八,买就完事了!
我在长春看上了一套楼盘,自带精装修,每平一万多点,面积一百二十九,顶楼,带三个卧室,一个露天大凉台。
小区环境好,人少也清净。
全款买!
这是刚需用房,没什么可说的,结婚连个婚房都没有,那还结什么婚?
房产证上写我跟周燕的名字,家具家电那些的,都不用我去操心了,银行卡交给秦师傅,他全盘搞定。
这一套弄下来,我卡里还剩下不到一百万。
其实相比于其他人,我已经非常节约了,我跟周燕都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彩礼这一说,现在人结婚,那叫个难,有车有房只是标配,女方张口就要几十万的彩礼,却不知人家小伙为了买车买房,就差卖血了。也搞不清楚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呢。
我俩没这些讲究,一切从简,家里没啥亲戚,连婚车都不用请了。
秦无命帮我选了个黄道吉日,先去影楼化妆收拾,然后直接去酒店举行婚礼。
放完炮上楼,我跟周燕穿戴整齐,站在宴会厅门前,迎接宾客。
周燕身穿白色露肩婚纱,新娘子别提有多漂亮了,我瞧周围没人,忍不住在她粉滑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该通知的同学,我基本上都通知到了,来不来我控制不了。
我上大学时,在班里人缘中等,刘能比我能说会道,全班人缘就他最好,但我想,不至于一个都不来吧?
结婚这件事,就反应出社会的现实了,陆陆续续的,我同学来了二十来号,这已经很超乎我预期了。
除了同学以外,我以前开黑车时,认识了两位老师傅,也都来赏脸了。
几年不见的老同学,见面难免要互相关怀一番:你在哪上班?一个月赚多少钱?
交谈一番后我得知,我们这一届,我混的算是最差的,同学里公务员居多,这类人也最傲,其实公务员的工资真没多少,但人家属于特权阶层,社会地位自然高人一等。
嘴上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同学的父母,也都是市里当官的,一句话就给安排上了。
你说公务员要参加大考,成绩是做不了假的,说这句话之前,你再想想。
第二类同学,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这类人数量最少,赚没赚到钱不说,语气一个个都特豪迈,一副不差钱,钱是王八蛋的嘴脸,
第三类同学,在企事业单位上班,工作也相当不错了,这类人也很傲,但特羡慕那些当公务员的同学。
最后一类是在私企打工的。
我连最后一类都不如,我说我就是一开黑车的,同学们都很诧异,嘴上不说,看我的眼神却变了。
班长走上前来,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道:“陈亮,你要努力啊!你还年轻,正是拼搏的年纪,你不努力,拿什么来养家呢?总不能啃老吧?”
班长的父母是长春市委领导,毕业后一句话,就调到了财政局上班。
我点着头说,是,你说的很对。
还有人提议,说份子钱多给点,大家都是同学,陈亮经济条件困难,能多帮就多帮。班长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数了两千块钱出来,递到我面前。
我啥也没说,直接就收了起来,我之所以请这些同学来,就是为了怀念当初在一起时的友情,那会大家都傻,谁也没精到哪去,出校园来到社会,当年的友情就变了味。
班长带头,同学们都来交份子钱,最低五百,最高三千五千不等,我一律笑纳。
他们还安慰我,让我别灰心,黑车司机不丢人,关键我还不够努力。
没必要争执,更没必要抢回这个脸面,长久的修行,我的心态已经改变了,我见过了太多生死血腥,现在这个社会,能有这样的同学,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人家没有出言嘲讽过我。
但当同学们交完份子钱,看到新娘子时,眼神第二次惊诧了,都寻思我这种社会底层人士,咋骗来个这么漂亮,这么美如天仙的姑娘。
东北人是最讲面子的,就这么一比较,一部分同学面子上就挂不住,我混的这么好,我家这么有钱,我为啥连陈亮都不如呢?
有同学拿出手机,对着周燕拍摄,几个女同学凑上去,拉着周燕问东问西。
我也被人包围了,当初住一宿舍的几兄弟,都搂着我脖子笑:“可以啊亮子,绑上白富美了?开车认识的?”
“我也开黑车得了!”
“开黑车不行,私人健身教练,那才叫过瘾!”
“你干脆去东莞找富婆包养吧!天天拿钢丝球刷你!”
我心如止水,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我知道,我跟这些人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从校门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陌生了。
招呼同学们都入座后,周燕拉了拉我胳膊,说:“你为啥不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啊?”
我摸着鼻子苦笑:“我咋说啊?我说我是出马弟子,修行山河气场,我靠给人看事赚钱?”
周燕叹了口气,道:“你好歹是开黑车的,我彻底一无业游民。”
我抓着她的手,很严肃地告诉她:“老婆,我要让你做天底下,最富有的无业游民!”
周燕甜甜地笑:“贫嘴!”
我们的命运,就如同风中的落叶,你永远猜不到下一步会走到哪,进了这个圈子,就没有出去的那一天,我和周燕都深知这一点。
婚礼那天,周燕的同学也来了不少。很可惜,我最好的朋友,刘能正远在泰国,我和他彻底失联了。
秦无命在东北人脉广泛,这次来捧场的圈内朋友多到惊人,秦无命向他们介绍我时,说我是他师叔,所有人脸色都很惊疑。
来捧场的朋友,我一视同仁,不看道行高低,全部恭请入座,很多老前辈都夸我懂礼貌,道行修的又精深,对我喜爱的不行。
到场的诸位,也都是东三省有头有脸的同道人士,派别五花八门,算命,风水,跳大神,棺材匠,扎纸匠等等。
这些人送的礼,也都很另类,极少有送现金的,多是以纯金首饰,翡翠,白玉物件为主。还有送古董字画的。
秦无命负责收礼金,收一件,他嘴里就大声念叨:“哈尔滨马氏父子,溜金翡翠狮子一对!价值七万以上!”
“大庆李怪,汉白玉玺,价值十万以上!”
“鸭子山王龙,24K纯金手镯一对!镶嵌天然蓝宝石两颗,价值十万以上!”
“前树村算命赔钱先生!金骨玉扇一副,价值五万以上!”
我跟周燕在一旁,都听傻了。
这是个什么场面?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和给孩子送糖一样……咔咔往外送啊?
我的那些同学,比我还惊诧,全围上来看,有人不相信,小声嘀咕说:“假的!充面子!几百块钱的玩意,故意说这么贵。”
其实相不相信,物件就在那摆着,明眼人一瞅,心里就全明白了,别的不说,单那一对金镯子,往桌上轻轻一放,哐当一声巨响!桌子都摇晃起来。
同等体积下,金子比铁重多了,真假立判,之前那个嘀咕的同学,在众人的围观下,脸一下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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