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儿的故事讲到这里,已经算是接近尾声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细碎的对话声,是花明与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整天忙着寻找筝儿的前田美代子。
前田夫人有了上次被筝儿诓骗的经验,这次没有声张,以免打草惊蛇,直接蹑手蹑脚就上了楼。不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刚好来到二楼,就碰到了闲得无聊出来透气的花明。
依照花明话唠的个性,好不容易逮住了个人当然要多说几句,这样一来,站在床上的筝儿立时就有了逃走的时间。他冲向窗户,用手一推,却没有推开。
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刚才柳岸开窗的时候,筝儿太过急躁,窗户没有完全打开,他就心急火燎跳了进来,以致于将上方的合页顶坏了。现在情急之下,一时竟然无法转动,只留出十厘米左右的空隙,仅能容纳一只拳头通过,筝儿虽然个子小,也只能望窗兴叹。不过,筝儿灵机一动,直接将身上标志性的红色外套脱了下来,从空隙中塞了下去,然后跳下床,闪身躲到了床底下。当然,筝儿没忘记补充告诫柳岸一句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筝儿这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一样,他刚刚隐藏完毕,花明就自以为很绅士地在没有敲门通知我的前提下帮前田夫人将门推开。
前田夫人感激地朝花明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卧室,四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筝儿的踪影,目光很自然便落在了窗户上。她根本没有询问柳岸,而是快步走到窗前,却在推开窗户的时候,遇到了与筝儿之前相同的难题。只不过,前田夫人以为这是筝儿动的手脚,因为透过那条缝隙,她分明看到楼下有红色的“人影”闪过。
“这孩子,又被他先一步逃走了!”前田夫人气得直跺脚,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搞得柳岸都差点忍不住告密了。
临走前,花明表示要送前田夫人下楼,她没忘记朝柳岸深深鞠了一躬,算是对之前情急之下破门而入的无力行为道歉吧,这无疑是在烧灼柳岸良心的锅下面又加了一把柴火。花明
“你小子快给我出来!”柳岸一把将筝儿从床底下揪了出来,“你为什么总是躲着你奶奶,她对你不好吗?”
筝儿努努嘴:“奶奶她就是对我太好了,我才这么不自在。”他一把推开柳岸的手,大踏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他像记起来什么似的,转身道,“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柳岸叹了口气:“我记得。”
这个时候,柳岸还不明白,所谓藕断丝连,只会徒增伤感。
筝儿离开之后,四周又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柳岸的目光落在了窗缝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拼命钻进他的脑海,究竟是什么呢。
“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战利品。”花明有没有敲门就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件红色的小孩外套,正是刚才筝儿金蝉脱壳的那件。
柳岸抬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懒洋洋地随口问:“捡到的就说捡到的呗,怎么就成了战利品。”
花明阴测测地笑道:“当然是战利品,因为如果没有我的话,筝儿那个野小子就将他奶奶给骗了。”
“你……你看穿啦?”柳岸有些意外,他将手里的地图放下, 换了种姿势靠在床头。
花明道:“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鬼,这才自告奋勇要送前田夫人下楼。一开始前田夫人还不相信,不过我让她守在竹楼前面,而我则绕到竹楼后面,哪里的路很不好走,筝儿这小子肯定是估计前田夫人不会过去看,所以才弄出这么个……”
“等一等!”柳岸悚然起身,“我知道了。”
花明啧了一声:“我现在解释得这么清楚,就算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也能知道啊。”
“不,”柳岸的嘴角慢慢上扬,“我的意思是,我终于知道吕凤先死的时候,凶手是如何逃出密室的了。”
夜,华灯初上。燕子坞。
燕子坞其实就是一座湖心亭,面积大约有十几个平米,摆了几张胡床,由一条极为狭窄的浮板与外界连通。柳岸到达的时候,除了王寇与温度这两名参赛选手之外,苏楚慕,还有楚天荒和楚天罗兄妹俩,以及温馨、楚遗等人也来到了现场。
花明扫视了一眼众人,疑惑道:“楚先生呢?他怎么没来。”
苏楚慕转过身,用手遥指远处的水面,“他在那里。”
当是时也,只见水面上突然亮起了一盏孤灯,灯下端坐着容貌清瘦的楚海角。他喝了一杯摆在面前的清酒,朗声道:“湖上有小舟,舟中有胡床,床前有新酒,独酌还独尝。”随着抑扬顿挫的诗朗诵,立在船尾的简单手持竹篙轻轻在水面一点,小船便如离弦之箭,迅速朝燕子坞驶来,片刻之后,已经行至近前。楚海角站起身,腾空跃起,落下之际身子稍微摇晃了几下。苏楚慕见状,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但随后而来的简单却先一步扶住楚海角的身子,待对方站稳之后又立刻退后,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海角扫视全场,淡淡地笑道:“人也差不多来齐了,时间也不早,这样吧,由我出题,楚慕说明规则,我们早些开始吧。”
“等一等。”柳岸出言打断,“我有话要说。”
楚海角皱了皱眉:“有什么话留到武试结束之后再说吧。”他身为一家之主,显然很不喜欢被人顶撞,就算对方是他最欣赏的也不行。
柳岸装作没看见,很不识趣地说:“不,一定要现在说。”
“柳记者,请注意你的身份。”楚天罗出言制止,她自认为自己的外甥王寇已经占尽了先机,只要这次的武试不落人后,胜利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楚天荒却跟楚天罗的态度完全相反,他派出的代表杜伤秋现在已经身亡,最后招亲大会无论是谁获胜都与他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反倒是如果能搞点破坏,或许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这也是他今天来到燕子坞看热闹的目的所在。所以,他立刻站到了柳岸这边,帮腔道:“你个妇道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柳记者可是声名赫赫的名侦探,他这两天到处寻找线索,现在又有了花所长的帮助,说不定已经查出凶手的真实身份了。你说对吧,大哥。”
楚海角嗯了一声:“也罢,你坚持的话,那就长话短说吧。”
柳岸当仁不让,开门见山地将大约两小时间对花明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我终于知道吕凤先死的时候,凶手是如何逃出密室的了。”
话音刚落,温馨就跳出来反驳:“凶手逃出去了吗,我看没有吧。”她之所以出来当出头鸟,其实抱着跟楚海角同样的心思,既然自己的代表吕凤先已经不在了,那么就干脆将比赛破坏。而且,温馨采用了更为极端的方式,她刚才的话,弦外之音非常明显,之后房间内只剩下吕凤先以及苏楚慕,既然吕凤先已经是一具尸体,那么凶手没有逃出去的话,必然就是剩下的苏楚慕了。
苏楚慕闻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已经因为这件事被花明带回了派出所,现在既然被放出来,清白是毋庸置疑的。
楚海角的眉头则皱得更紧了,他似乎也没想到,温馨竟然会在这个当口出来落井下石,十分不符合以前的表现。他虽然精明,却也不是神仙,个中的原因一时半会当然还想不通。
出人意表的是,柳岸竟然同意了温馨的说法:“你说的很对,凶手确实没有逃出去。”
这时,从始至终一直超然物外的温度也缓缓开口了:“柳记者,我温度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逻辑推理。但身为一名医生,察言观色是基本功,我可以肯定,当时的房间里,除了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吕凤先之外,只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苏小姐,绝对没有第三个人。”
“门后也没有吗?”楚天荒真可谓是受到了推理小说的严重毒害,“凶手会不会躲在门后,然后当我们大家全部进入房间之后,然后堂而皇之地混到了我们当中。由于当时的情形极为混乱,所以没人察觉。”
花明叹了口气:“楚二爷,只会纸上谈兵是不行的,难道你忘记了,雁颔阁是日式风格建筑,所有的门都是左右拉开的,根本不存在门后这个概念。而且案发的房间里面几乎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视野之外的死角,除非凶手能够隐身,不然绝不会从众人眼皮底下消失。”
柳岸接口道:“凶手确实没有没有从我们眼皮底下消失,因为他选择的是,从窗户底下消失。”
“你开玩笑吧!”楚天荒刚才被花明呛声,现在逮住机会,立刻就要报复回去,“你可不要忘记了,房间唯一的那扇窗户是坏的,合页被卡死,底下只有大约十厘米不到的缝隙,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能从那个地方逃走吧。”
柳岸却说:“当然可以,他只需要一条金蝉脱壳之计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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