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正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他的双手不停的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不敢看我。
沈南雁却为他解释说:“当时我接到‘来一口’餐厅老板的电话之后,就非常奇怪,因为听雪楼主在电话中说的清清楚楚,只有6位客人,可是算上第一批上山的黄先生和郑女士,再加上第二批的四个人,明显已经到齐了。但是,最后这位客人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路小家,所以我决定还是先下山将他接上来。本来我刚才进来之后就要说这件事,被你们一打岔,差点忘记了。现在想来,恐怕是袁小姐将自己的家属带过来了。”
听到家属这两个字,好几条线在我的脑海中纵横交错,最后织出了一张完整的网。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周文正见到沈南雁之后,表情一直如此复杂,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受到听雪楼主的邀请。之前袁青青之所以发现自己的记事簿有被外人翻动的痕迹,那并不是神经过于敏感,而是确有其事。周文正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私自配了一把袁青青公寓的钥匙,进入之后从记事簿中翻出那张红色的卡片,按照原样复制的一份,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内容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袁青青问个究竟。
周文正仿佛要当场哭出来,他咬紧嘴唇,尽量使自己的身子不要颤抖,良久,他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然后沉声说:“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而已。你收到了邀请,能够免费到这里来滑雪,而我却不能陪你。本来,我想自费前来,但知道你肯定不舍得花钱。当然,我并没有怪你,你只是在为我们美好的未来打算,想多存一点钱而已。我本来想,先伪造一封邀请信,然后在抵达旅馆的时候,提前与老板接触,说明情况,将我的那份费用交齐,让他不要戳破这件事,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说自己也收到了邀请……”
我走过去,慢慢将他扶起来,柔声道:“我为什么要怪你呢,又怪你什么呢,怪你太爱我了么,傻瓜。”
周文正抽噎了一下,两滴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朱佩用力咳嗽了几声,然后捂着嘴巴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就不要肉麻了好吗,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你之前不知道周文正没有收到邀请这件事。恐怕,这出戏你们一早就排练好了,为了博取旅馆老板的同情,然后连着周文正也一起免单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突然觉得,刚才对朱佩的同情,简直就像被狗吃了一般,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丝信任与理解吗?
朱佩轻轻哼了一声:“嘴巴长在你们身上,想怎么说那是你们的事。本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什么好人,没想到却是狼狈为奸,呵呵。”
听到此处,周文正怒不可遏,他从怀里掏出那张青色卡片,啪的一声砸在了茶几上,厉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确实伪造了邀请信,但这件事确实与青妹无关,有什么意见朝我来,别牵扯到青妹身上。”
朱佩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周文正这个平素懦弱的男人竟然也有刚猛的一面,当即气势便弱了几分,不敢再接话。
陈自钊则仔细翻看桌上的青色卡片,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竟然伸出手指,点着大厅累得众人,数起数来。“一、二、三、四、五、六,排除掉周文正这个冒充的,现在一共有六名客人,不对,数目不对,还差一名!”
“什么还差一名,橙始皇你是年纪大了,脑袋生锈,还是数学老师死得早,数数都不会,刚才沈南雁说得明明白白,一共六封信,邀请了六名客人,这是听雪楼主的原话。”黄泉好不容易抓住天敌陈自钊的破绽,急不可耐地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是呀,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看了眼前这张卡片,我却不再这么认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陈自钊用手指按在红色卡片上的某一句话,顿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关键的一句话,我怎么就给忘到脑后了呢?
“突然致函,不揣冒昧。鄙人在纪念“听雪楼”旅馆开业十周年之际,决定免费招待阁下前来领略苍云山一带优美的雪国风光。至于路费、旅费以及伙食费等费用悉数由本人承包。此次除了阁下之外,鄙人还邀请了另外六名客人,主要的目的除了让各位尽情体验冬季滑雪的快感,还有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希望你们在回到市区之后,能够为“听雪楼”多做口头宣传。毕竟,金杯银杯,不如客人的口碑,鄙人在此诚心诚意地恭候各位的到来。
另,由于今年的大雪比以外的时候来的要更早一些,所以前来“听雪楼”的公共汽车提前停运,各位到达苍云山站后,请电话联系鄙人,届时将有专门的走雪车赶赴当地迎接各位。招待期限为12月8日至11日,共计三天。随函提前邮去往返的路费,请务必光临。”
在正文最中间,有一句话,“此次除了阁下之外,鄙人还邀请了另外六名客人”,很明显,除了袁青青之外,还有六名客人,也就是说,预定有七名客人会到达听雪楼。没有人能够算到周文正会擅自前来,所以他并不是这第七名客人,那么,第七名客人右是谁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难以相信。最后,我只好从记事簿从取出袁青青收到的红色卡片,也就是周文正以此为蓝本仿造的原件,确实,除了最前面的名字之外,一字不差。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是沉默寡言的郑紫衣,她早已将崩断的佛珠收好,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纯银质的十字架,“那个巧合。”
“什么巧合?”陈自钊见竟然有人抢先他一步发现了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有些不服气。
郑紫衣慢慢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用阴沉的声音说:“我们六名被邀请的客人,每个人的名字,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啊,”朱佩应该是突然想起了之前沈南雁所说的游戏,只要找到众人的共同点,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励,所以有些激动,她既好奇,却又不想被别人抢先,所以心态十分矛盾,这一点极明显地显示在她的面目表情上。“什么共同点?”
“很简单。”郑紫衣慢悠悠地说,“首先是你,朱佩,朱,占了一个赤字;然后是陈教授,陈,占了一个橙字;黄泉,黄,占了一个黄字;路小家,路,占了一个绿字;袁青青,占了一个青字;而我,郑紫衣,显然,占了一个紫字。”
如此一来,六名客人,六种颜色,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的设计。
“你们见过彩虹吗?”郑紫衣接着说。
朱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彩虹谁没见过。”
“那么彩虹一共有几种颜色呢?”
“这不是白痴才会问的问题吗,小学生都知道,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话说到这里,朱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张大了嘴,却再也合不拢。不错,正如方才郑紫衣所分析的那样,我们受邀前来的六名客人,确实占了彩虹七色中的六种。
郑紫衣还在继续她的解说:“其实,听雪楼主一开始就暗示了这个巧合。我收到的卡片,是紫色的,刚才路师傅的卡片是绿色,而周先生仿造袁小姐的卡片则是青色的,如果我没有猜错,黄先生,陈教授,以及朱小姐所收到的卡片颜色,分别是黄色,橙色,以及红色。”
虽然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所以被点名的三者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个现实。
“既然如此,”郑紫衣用力握紧手里的银质十字架,终于开始了结案陈词,“那么第七名客人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你觉得对吗,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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