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一定是幻觉!张月鹿现在应该在崖底演戏,怎么可能出现在棺材中。
虽然众人可能跟我是同样一般心思,但终究不忍见一个和自己同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困在棺中。良久,袁青青终于伸出右手,搭上张月鹿的肩膀准备将其扶起,突然,她的脸色大变,右手顺流之上,一探颈后部大动脉,失声惊呼道:“她死了!”
语未毕,张月鹿突然睁开双眼,一把拽住袁青青的手臂,顺势从棺材中坐了起来。“诈尸了!”众人大叫一声各自后退不迭。
袁青青用力甩了几下,但是没有摔脱,再看张月鹿,她似乎刚刚大梦初醒,十分茫然地四下观瞧。“张月鹿,你还认识我吗?”
张月鹿嘿嘿笑了,她的嘴巴慢慢张开,竟然从里面爬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虫子,颜色黝黑发亮,如同螃蟹,长着八条细长的腿。尤为可怖的是,虫子头部竟然长着一张微缩的人脸,脸上五官齐备,甚至还能看清楚表情。它在笑,嘲笑着人类的无知与脆弱。
袁青青大骇,情急之下却被张月鹿死死拖出,一时间抽身不得。那只人面虫在张月鹿的脸上尽情舒展了一下八条腿,然后将两只前足勾在对方左右脸颊,轻轻一扯,只见张月鹿的脸皮竟然被完整地扒下。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迅速,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人面虫将脸皮送到嘴里咯吱咯吱嚼个稀烂,然后扭过头看了袁青青一眼,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了。”随即,它轻巧地从张月鹿血肉模糊的脸上滑落,顺着袁青青的手臂而上,瞬间便到了她的肩头。
人面虫嘴巴里一边发出咯咯咯咯的怪笑,一边抬起两只前足,准备故技重施。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芒闪过,穿透人面虫的躯体并且将它带离袁青青的肩头,最后钉在一边的棺材盖上。定睛一看,是一支弩箭,长度不满一尺,却锋利无比。
发箭救人的是唐绝,他的右手依旧僵持在半空,手腕下现出一副小巧玲珑的弓弩,保持着发射的姿势,兀自还在发抖。
袁青青深吸一口气,她走过来将唐绝的手轻轻按下,挤出一个笑:“多亏你了。”
唐绝终于回过神来,他将弓弩收起后便不知道将双手放在何处,不好意思地连声作答:“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你们高兴地太早了!”柳土獐一直往后退,手指着袁青青的身后,“夭寿啊,所有的棺材都开始震动了!”
正如柳土獐所言,剩余六具棺材陆续已经有好几具的棺材盖被震得飞到一边,内中接二连三地坐起一具具尸体,竟然都是张月鹿!
张月鹿们都是表情痴呆,而且很快便有人面虫从他们嘴里爬出,而且这一次,不是一只,而是如江河决口一般,无数只人面虫从身体身上掉落,就像潮水一样向众人席卷而来。
“那个,壁水貐,快射啊,快!”星日马大声呼喊。
唐绝为难道:“我……我只有一支箭,而且已经发出去了。”
袁青青拉起他的手,转身便跑。星日马紧跟而上,她发现柳土獐站在森森白骨边发呆,不由得骂道:“快走啊,想什么呢?”
柳土獐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出口不见了!”
无数人面虫向我涌了过来,在面前却仿佛有意识地分开两边,让开我之后又合拢成一股。还好,它们虽然看不见我,却好像能够感应到我的存在。我听见柳土獐的话,下意识回头一看,果然,之前那两个洞口全部不翼而飞了。
“没有出口,就挖一个!”袁青青放开唐绝的手,疯了一样扑到骷髅上,徒手将白骨一具具翻开,可是翻了一层又一层,骷髅越来越多,一双手鲜血淋漓,面前的骷髅墙却始终见不到底。然而,人面虫已经到了,它们只要一沾到人的躯体,便往脸上爬,仿佛人脸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与此同时,我发现第一口棺材里的张月鹿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然后像麻袋一样被人抛到一边。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人影冒出头来,我不禁失声惊呼:“小心邪手鬼灯!”
那人身子一滞,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不出所料,正是失踪了好半天的天市垣。
天市垣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柄青碧色的短剑往自己紧闭的双眼上割去,眼皮被割裂,然而她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睁开,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鲜血直冒的血窝。
“不要慌,别让这尸身人面虫抓到脸就好了!”天市垣从棺材中跳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那只地狱犬。只见她一声令下,口中发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音调,短促而凄凉,
地狱犬听闻此音,面对闪烁不定的邪手鬼灯就像猫见到了老鼠,它欢快地向天叫了一嗓子,然后扑到骷髅堆中,一路咬了过去。
柳土獐突然哇哇大叫,原来是两只人面虫已经爬到了他的脸上,却因为争抢所有权而打了起来。被充当战场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可是他一双手上已经爬满了人面虫,早已无力去救。
“你怎么了?”天市垣将“目光”落在柳土獐身上,好像她根本没有看见那两只虫子。
柳土獐几乎哭了出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你快帮我将脸上的两只虫子取下来。记得,一定要同时动作,不然我这么帅的一张脸就惨了!”
天市垣发出最后一个音节,然后用牙齿咬住短剑,双手闪电般探出,同时抓住了那两只人面虫,然后丢在空中,再挥剑劈作四瓣。四瓣人面虫的残片从空中落下,还没落到地面便消失不见。柳土獐咦了一声跑过来,“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了?哎呀,”他突然不停抖着自己的衣服,然后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我身上的虫子也都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一旁看得真切,自从地狱犬开始吞噬邪手鬼灯以来,眼前人面虫的数量便越来越少,刚才天市垣挥剑的同时,地狱犬吞噬了最后一盏鬼灯,然后墓室内所有的人面虫竟然全部消失了。
不,不对,还剩最后一只,不过它之前已经被唐绝一箭射死了。
天市垣走到棺材盖旁边,低头“看”了那只人面虫半晌,随即挥手招呼众人集合。
袁青青等人刚才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危机突然消失,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这时柳土獐突然大叫道:“怎么……怎么只剩一具棺材了?”
袁青青也发现了这一节,由于邪手鬼灯的覆灭,墓室已经不像方才那么明亮,她捡起地上一根燃烧的火把,绕着墓室走了一圈,果然只剩下正中间的一具棺材。
原来,自从众人第一次踏入这墓室,便被四周的邪手鬼灯所影响,由于刚刚听说了那个“七口棺材”的故事,故而将一口棺材幻想成了七口棺材,甚至连我也不例外。而那些无穷无尽的人面虫,则是由唯一那只死去的人面虫幻想而成,其根源便是众人心中的恐惧,这就是邪手鬼灯的可怕之处,它虽然是死物,却能将人心玩弄于反掌之间。
袁青青站在张月鹿的尸体边,踌躇道:“可是,张月鹿她真的死了。”
天市垣没有说话,那只地狱犬吃得大腹便便,奔跑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是跪在地上拖着身子爬在主人身边,看样子命不久矣。天市垣爱怜地抚摸着它的头颅,直至它闭上眼睛。
“就让地狱犬与张月鹿一起长眠地下吧。”说完这句话,天市垣突然按住胸口,然后吐出一大口血来。
袁青青忙过来将天市垣扶住,然后伸手揭开她的衣襟,里面早已被血水浸透了,“老师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剑上有血,是不是……”
天市垣苦笑道:“我进来时误中机关,不想竟然……现在时间不多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她现在眼睛中的血几乎已经流干了,流得本就其貌不扬的脸上到处都是,看起来着实诡异。
这时星日马终于记起自己最好的朋友了,“翼火蛇还有轸水蚓她们跑出去了,还没回来!”
天市垣摇摇头:“不等她们,晚了就都出不去了。”
袁青青也不再坚持,随着众人一起跳进棺材下面的洞口。临走前,唐绝没有忘记将他的那只弩箭收回。沿着狭窄的台阶一路往下,竟然进入了一个地下坑洞,旁边还有一条暗河。水面上竟然飘着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蛇,不过蛇头处被利刃斩断,只剩一丝皮肉相连,早已死去多时,看来之前天市垣剑上的血便是它的了。
柳土獐见前方突然出现了朦胧的月光,大喜过望,抬腿便往前冲,天市垣此时已经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她喊了一声“不要”,可是已经晚了。柳土獐不知道踩中了什么机关,凭空突然掉落一张巨网,将众人一股脑装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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