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见杨不悔的故事戛然而止,那个名唤樱千代的女招待连声发问,貌似比当事人还要着急。
杨不悔叹了口气:“当时究竟是谁在说话,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只记得就在我放下优律琴的时候,屋子里那具立柜突然打开,里面窜出一个黑影,趁我愣神的功夫,抢了优律琴就跑。他的衣袖缺了一块,雄鹰纹身历历在目,当时虽然被他逃脱,不过后来我根据这一线索,亲手抓获了这名小偷。他就是……”说着杨不悔将手指一指身边的板寸,“就是你,丁小开!”
丁小开干笑两声,下意识掩了掩右手的袖口,但我仍然还是看见了。那是一只展开双翅的雄鹰,寥寥数笔,浑身上下的羽毛纤毫毕现,通体鲜红如血,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出手臂,直向蓝天。
匣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玄铁令牌,正面镌刻着同样的一只雄鹰,背面则是八个苍劲凌厉的字:“入我门者,终身为仆。”
“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名字叫做:将军令。”丁小开抚摸着令牌,久久不愿放手。
丁小开是个孤儿,从记事起便在街头流浪,靠着捡别人丢弃的残羹冷炙果腹,偶尔也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就这样浑浑噩噩一直长到十三岁,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也许就要这样虚度,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命定的那个她。
暴雨初晴,雨洗长街,长街愈发寂寥。她从黑暗中走出,走过路灯,穿过长街,一直走到丁小开身边,伸手递给他一个菜肉包。
看着对方温润的眉眼,不知为什么,饿了整整三天的丁小开竟然没有伸手去接过梦寐以求的食物,他心中突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为何偏偏自己只能够在这种境遇之下与她邂逅呢。
她见丁小开无动于衷,哦了一声,貌似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走,接着是一阵小跑,看到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丁小开心中十分懊悔,为何面对她的时候,自己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呢。
她一直跑到长街的尽头,跟一个身材高大的模糊身影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里除了刚才那个菜肉包,还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二叔说,吃菜肉包的时候,就小米粥是最美味的。”她笑着说,右嘴角微微翘起,其间挂着的那抹笑,如同冬日的暖阳,直接照进了丁小开的心。
这是她对丁小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句话。
丁小开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快朵颐之后从碗里抬起头,才发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糟了,忘记说谢谢,还忘记问她的名字了!”丁小开一直追了三条街,也没有发现她与她同伴的踪影。最后,在死缠乱打之下,那个粥摊老板终于告饶,透露说之前确实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中年人前来光顾,他们言谈间好像说了什么青玉,什么玄鸟之类,不过否是一些难懂的行话。除此之外,老板在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洒落了几滴水到那个中年人右手手腕,慌忙擦拭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一枚雄鹰的纹身,栩栩如生的。当时老板还以为对方是黑社会,吓得连连赔罪。幸好对方只是淡淡一笑,也没有追究。
“雄鹰的纹身?”丁小开突然联想起流传于混混之间的那个传闻。
传说,横云市隐藏着一个极度隐秘的门派,名号不为人知,门人极少,他们供奉着一枚滴血雄鹰,以盗窃为业,发誓将毕生心血奉献,号称天下没有他们偷不到手的东西,甚至包括灵魂。
从那以后,丁小开开始学着偷东西,偷出来,然后还回去,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非常擅长此道,就像天生就点了盗窃的技能树一样。如此一来,他便开始学着戏文中侠盗的做派,时常劫富济贫,自己顺便也提前过上了小康生活。
七年后,横云市的六合博物馆展出一副旷世杰作《兰亭序》,据专家鉴定,此本极有可能是王羲之的真迹。展览会才过了半天,《兰亭序》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所踪。
众所周知,《兰亭序》可谓是中国历史上最命途多舛的字画之一的了吧。自从书圣王羲之醉酒之后将它写出来,便被冠以“天下第一行草”的头衔,被人们你争我夺,还弄得赝品满天飞,到最后连真迹都下落不明。
这天深夜,丁小开在家中正襟危坐,果然,时不过三更,便有人来探门。“客从远来,不若现身一见。”丁小开抚摸着手里的《兰亭序》,悠然自得道。
来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他自称罗生门点墨堂堂主,开门见山便提出索要兰亭序。
丁小开并不答话,他在等对方开价。之所以盗取此物,唯一的目的便是想吸引传说中的那个门派现身来见,真的会是罗生门吗?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黑铁令牌,正中镌刻着一枚滴血雄鹰,他冷笑道:“《兰亭序》我们罗生门志在必得,你既然能在我们动手前到处此物,想必本事不小,肯定不会不知道我们的能量,所以,乖乖交出《兰亭序》,老夫我必有重谢。”
丁小开笑道:“无他,只是想求老先生引荐,如果能加入贵门,这册《兰亭序》,就当晚辈我奉送了。”
老人仰天大笑,“多少年来,数不清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钻进罗生门,可终其一生,连罗生门的大门往那边开都不知道。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一入罗生门,终为罗生仆,至死不休。以你现在的水平,几乎可以登堂入室,何必还想着入门呢?”
丁小开正色道:“我有一个朋友,很久没有联系,她就在罗生门中,我想见她一面,亲自对她说一声谢谢。”
“他叫什么名字?”老人问。
“我只知道她跟我差不多年纪,身边跟着她的二叔。”
老人冷哼一声:“原来是他们叔侄两个,早就反出罗生门了,也许不用过多久,便会被我们的人找到,然后……”
“然后怎样?”
“用他们的血,祭奠雄鹰!”
“怎么样才能救他们?”
“罗生门一共有七处堂口,创办之初共颁下七面将军令,一面令牌可以抵消一个人的罪过。到如今为止,只剩两面没有使用。恰好,其中之一就在我手里。”
说到此处,老人伸手取过《兰亭序》,“如果此物为真迹,时候必将一面将军令奉送。”临走前,丁小开问起那对叔侄的名字。
老人说,“他们复姓纳兰,一个叫容颜,一个叫兰兰。”
三天后,丁小开发现《兰亭序》被原物奉还,一边还有张字条,上面写着:此为赝品,我等你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内,丁小开走遍大江南北,苦苦搜寻,既没有纳兰兰兰的消息,也没有《兰亭序》真迹的踪影。最后,他回到原点,也就是横云市,这时,他无意中得知一个消息,玉器王家收藏有《兰亭序》真迹。
丁小开第一时间赶到“兰亭斋”,却发现人去楼空,一问之下才得知,王家不久前家破人亡,只剩二女儿王如花带着她的丈夫变卖家产,举家迁移到迷人湾的双桥古镇。
来到双桥古镇后,丁小开大致摸清了王如花的生活习惯和店内布局,便准备动手。他先在“兰亭斋”对面放了一把火,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可谢雪原迟迟没有从屋内出来。
也许,他根本不在呢?
距离一年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抱着侥幸心态,丁小开偷偷从后门潜入,摸到卧室,赫然发现有人在黑暗中盯着他看。
那种冰冷刺骨还闪着些许红光的眼神,丁小开吓得脊背发凉,当下就想退出,可惜已经晚了。那个人影扑了上来,浑身散发着恶臭,近距离一看,他的脸竟然已腐烂了大半,甚至还有几条蛆虫在他嘴边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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