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们也都到了下面,钻进了那个洞里。
过了好久,他们都没出来。金父有点沉不住气,开口问道:“怎么回事,金钺,你下去看看。”
金钺大伯立即拦住他说道:“不要紧,老大老二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也仍然看得出,他也很担心。
金钺答应了一声,走到井边,正要下去,忽然说道:“他们已经上来了。”
果然,井里面渐渐有了动静,接着,绳子开始晃动,最先上来的是我爹,然后依次是金大哥和金二哥。
我爹的衣服上全都是泥污和绿色的苔藓。
他一上来,就坐在地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金钺大伯没有理他,只是问金大哥:“你们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金大哥脸色阴沉,垂眼说道:“父亲,那井壁里面有一个单独的小屋子,里面又有一眼井。我们进去的时候,这老头已经把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推了下去,堵住了那口井。”
众人听了,都看着我爹。
金钺大伯当即就开口问他:“朱能,你是第一次来到我们金族。你说说,你怎么知道这后面有口井。这井壁里面又有地道呢?”
我爹一声轻笑,眼睛望着天,也不说话。
金钺大伯立即沉下脸说道:“快说,否则的话,休怪我们对你无情。我也不会念你什么面子。”
当即,金族中就有人说道:“把他女儿吊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看他还说不说。”
我不禁苦笑起来,冷冷看着说话的人。
金钺这时也生气地喝道:“给我闭嘴。”
他又向他大伯恳求道:“大伯,朱能不会把朱灵放在心上的,朱灵也是被他利用的。对付这种人,直接打他就行了,没必要在其他人身上下功夫。”
金钺大伯立即说道:“那好,那就交给你了,看你如何才能从他嘴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金钺又歉然地看着我,不等他开口,我就低声说道:“放心,你怎么做我都没意见,你明白的。”
他点点头,表示懂了。
我闭上眼睛,打算不看。
金钺走了几步,还没说话。
我爹慢吞吞地开口了:“不就是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这个地方是说话的地方吗?不如我们去你们金族的祠堂前说话吧。”
他完全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让人大出意外。
金钺冷冷看着他,然后征询他大伯的意见。
金钺大伯沉声说道:“好,去就去,倒要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于是,一行人转而来到祠堂前。
金钺大伯首先让女人们带着孩子都回去,又对其他的男丁们说:“该干什么的就去干什么去,这里只留下几个人就行。看这天气还不会放晴,大家都小心雨水。”
于是,又走了一部分人。
有人搬来了一把椅子,金钺大伯坐下,傲慢地对我爹吩咐道:“你可以说了。”
我爹环视了一眼,说道:“连一把椅子也不给我坐吗?我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可是很长的啊!”
金钺大伯哼了一声,对二哥吩咐道:“替他拿把椅子过来。”
于是,二哥又拿了把椅子,重重地放在了我爹身后。
我爹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大喇喇地坐下来,笑眯眯地说道:“我要说的这个故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长啊,唉,说了这么多话,口也渴了!”
金钺大伯的脸更黑了!
可是,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转而吩咐金钺:“去,替你的岳父上一杯茶,请他不要再故意拖延时间了!”
金钺答应了一声,立即进了祠堂里,拿了一壶茶来,我立即上前接过来,低声说道:“让我来吧!”
他看了一眼,交给了我。
我斟满了一杯茶,双手捧到我爹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爹,如果你还把我当女儿的话,今天就把事情全都说出来吧,不要再卖关子了!”
我爹也凝视着我,叹了口气,从我手里接过了茶,毅然说道:“好,我就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他好像陷入了回忆里,轻声说道:“我从小的时候,家里逃荒,我们一家都离开了家乡。这些事我都和阿灵说过的。”
我点头说道:“是的,您说过。您还说,您的妹妹,就是我的生母,是在逃荒的路上被人贩子拐走的。”
我爹叹气说道:“没错,后来我还花了很长的时间和精力去找我妹妹。可是等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时候,她却很快就死了!”
金父突然说道:“啰里啰嗦说这么多做什么?快点说正经事。”
我爹冷眼看他,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慢吞吞说道:“你知道我的妹妹被卖到哪里去了吗?”
金父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妹妹被卖到哪里去呢?可笑!”
我爹森冷地看着金父,一字一句地说道:“卖到从前八大胡同里的玉春轩,她在那里的艺名叫做竹笙。你应该很熟悉吧?”
金父的脸陡然变色,反驳道:“胡说,我怎么会熟悉?”
我爹又是一声冷笑,鄙夷地说道:“你承不承认都不重要了。不过,我妹妹临死前留下一个女儿,就是朱灵。而且,我妹妹还说过,朱灵的父亲姓金。”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好像晴空霹雳,突然在我头上炸响。
我瞪着我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在骗人!他在骗人!他在骗人在骗人在骗人!
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金钺也不相信。
他厉声揪起我爹的衣领喝道:“胡说,你在胡说。”
我爹哈哈地大笑起来,戏谑地目光扫视了全场的人一眼,得意地说道:“我何苦来骗你们?其实,你……”他指着金父喝道:“难道你就看不出来?这孩子长得像谁吗?”
金父的脸色很难看,半晌不做声。
我抿紧嘴巴,右手握成拳头,紧紧压着自己的胸口,否则的话,我真担心下一刻,这颗心就从里面崩裂出来,血尽而亡。
原来,这就是他的杀手锏?
当初,在我妈死的时候,明明已经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可是他却将这个掩盖了起来,一直要等到今日才揭开。
这就是他的杀手锏吗?
我听到金钺怒声说道:“胡说,姓金的人多着了,何止我父亲一个?这是你的阴谋,你存心不让我和朱灵在一起。你是为了报复我们金家的。”
我爹!
不,这种人,我还能称他做爹吗?
他配做我的父亲吗?
即使他收养了我,可是这收养怀着另样的目的,叫我还怎么能心甘情愿喊他做爹???
此时,他得意极了!睨视着金父说道:“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倘若你不认识竹笙,为什么不吭声?”
金钺大伯这时也暴然喝道:“三弟,你说,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金家族中有人小声说道:“就算三伯认识那女人又如何?她一个风尘女子,一双玉臂千人卧,谁知道是谁的种啊!”
“住口!”朱能怒斥。
我垂下眼,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放在这里供人展览一样。
我慢慢地抱住自己双臂,蹲了下去。
如果可以变小,我希望我自己可以小到消失,消失到大家都看不见我为止。
可是那不可能啊!
金钺突然冲上来抱住我,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
他急促地喘着气,迫切地对我说道:“阿灵,别听他的。他故意的。别听他的,他在说谎!他是为了报复我们家。”
他的手臂在发抖,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发抖。
我不敢看他,不敢抬头看他。
金钺大伯哼了一声,凛然道:“阿钺,放开她!”
金钺身子一震,抬头不赞同地叫了一声:“大伯!”
“放开她!”
此时,金大哥和二哥也上前劝阻金钺:“阿钺,这女子的身份现在还没弄清楚,你先放开她吧。”
“不、我不,谁也不能拦我!我管她是什么身份,管她是什么人?她是皇帝老子的女儿也好,是乞丐妓女的女儿也好,反正她就是我的女人!她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谁都不能让我放开她!”
他好像发疯一样地喊起来,我不禁靠向他的怀里,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金钺、金钺!
为什么喊着这个名字会这么让我心痛呢?
为什么老天会给我们这样恶意的安排?如果结局是这样,为什么让我们在一起?
不公平不公平啊!
好在,金钺大伯伸手制止了金大哥和二哥,说了一句:“暂时别管他。”
他又转头问朱能,平静的语调里不容人反驳:“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要拖延时间了,快点说清楚,到底你和我们金族有什么样的仇恨?以至于这样设计来接近我们呢?”
”你这个局,只怕是在这个丫头很小的时候就布下了。亏你还说是你妹妹的女儿,你就这么利用你妹妹的女儿吗?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三弟,故意将这丫头许配给我们家,无非就是为了得到进入金族的机会。可是你今日既然来了,就休想走出去。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赶快说出来,井壁里的地道你怎么会知道,否则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想,就连这个丫头此刻也都是恨极了你,不会为你求情的。你若是痛快,还可以留个全尸,你若是再拖延,多的是办法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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