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出了大门，真成了三人世界，秦至真不知想什么又走神了，范朱朱盯了他半天，楞是没发现。

　　“我觉得你这次回来，整个人怪怪的，你怎么了？”范朱朱的敏感和天下女人一样，虽然早上尽兴，可是老公有哪里不同，她还是察觉了。

　　“工作上有些不顺，还有在想阿姨说的话，也许是应该调回来多陪你们，转眼女儿就长大了。”秦至真说得冠冕堂皇，把范朱朱还给感动了。

　　“这事不怪你，是我爸爸让你去的，尽量调吧，过完年让我爸爸找找他的学生。”范朱朱安慰道。

　　“你一向都体贴。”秦至真把范朱朱揽入怀中，顺便加了顶高帽，能不能调回来，他心里有数。现在人的都学得猴精，哪像早年间，革命哪里需要哪里去，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听说上岛都躲着八百里，他想逃出如来佛的五指山，难。

　　小洁瞪圆大眼睛，看看抱在一起的爸爸妈妈，忽地也扑进他们的怀里，三个人笑成一团。

　　范老爷子正往外走，看到这一幕，愣一下，一咬牙返身回到书房，带上花镜，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找到大弟子的名字，嘴里念叨着：“这忘恩负义的臭小子！”

　　电话响了很久，总算有人接起来，范老爷子已经憋了半天的气了，对方刚说个喂字，他就吼上了：“我找王久石！”

　　“不好意思，他在国外，要十五以后才能回来呢。如果有急事，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您……”

　　范老爷子放下电话时一身轻松，嘴里笑骂道：“这小子，怪不得不给我拜年，原来没在家，在国外啊。”

　　虽然秦至真的事没办，可是范老爷子好似去了一块大心病，哼着京剧从书屋踱出来，与刚进屋之前的黑脸老汉完全是两个人。

　　“外公，吃饭了！”小洁扑过来，拖着他的手向饭厅走，他急忙跟上。

　　秦至真在摆桌子，范朱朱还在端菜，范老爷子在主座上坐下来。

　　“她又早走了？”范老爷子一皱眉问道。

　　“是啊，不到时间就一直念叨，我受不了了。”范朱朱把最后一盘菜放好。

　　“看隔壁家的保姆，没有一天早出门的，我从窗子看了不止一次，这个人人品不行，不热爱本职。”范老爷子连连摇头。

　　“爸爸，您开玩笑呢，谁能热爱保姆的本职工作？您能吗？现在找个好保姆难着呢，手脚干净，干活利索，又不嘴馋，还会说话，这就行了。”范朱朱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把范老爷子的嘴算是堵上了。

　　吃过饭，洗碗的事轮到范朱朱，保姆说过，可以留到明天她上班再说，可是范朱朱习惯 收拾干净。秦至真就带着小洁在客厅玩。

　　范老爷子看了一会儿，突然 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话：“让她们娘俩上岛陪你吧。”

　　秦至真正在脑中与柳鱼幽会，被这一句打击得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笑道：“爸，这个我当然是开心，可是朱朱会不开心的，上岛后没有商店，没有同学，她的生活会很枯燥，其实，您也舍不得是不是？如果小洁走了，您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我的原因你就不用考虑了，你大哥那边一直让我去，我也可想过，养儿防老，没必要一直守着女儿，给女儿添麻烦。至于上岛的生活，我觉得也没什么吗。能看电视 ，能看书，你那岛上也有几十号人，人家也没闷死，不是大家都过得好好的，朱朱的性格也是太独了，让我给宠坏了，让她多跟劳动群众接触 ，打成一片，也是好事。”范老爷子这哪像临时起意，分明是深思熟虑。

　　“这个，对我自然是好事，可是我不能强求朱朱，等她拿主意吧。”秦至真马上推个横车，把决定权甩给朱朱。如果他坚持不让范朱朱上岛，倒显得他有什么私心。可是造物弄人，在岛上那么久，平安无事的时候，范老爷子也没想过把那娘俩送上来，现在刚有苗头，他就警觉了？

　　看来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秦至真是心里有鬼，心虚了，处处觉得是在针对自己。

　　“上岛？爸，你想什么呢？上岛？你想闷死我啊！不是要把他调回来嘛，干嘛我上岛啊！”朱朱进门听到这句话就恼了，把范老爷子噎得说不出话来。

　　“别急，爸这是为我们好，你急什么。”秦至真忙过来护驾，就是凭着这个仅有的一点圆滑，他才在这两个全身是戏的父女间平安保身的。

　　“可是爸爸不替我着想，我也不用工作，上岛后天天带着孩子，我会疯掉的！再说了，岛上也没有幼儿园，小洁的教育怎么办？难道在岛上野个几年，再回来上小学？那时能不能回来还是回事了，教育跟不跟得上？”范朱朱的口才了得，心思也慎密，把范老爷子说得哑口无言。

　　“这个，我没想那么多。”

　　“爸，要不我就说，您一辈子做学问，做傻了吧？大哥是一直说让您去，可是我那大嫂是善茬儿？我妈在时，跟她那么僵，现在我妈没了，您过去她就容得下？我可不是吓您，你把这个家散了，好好的阿姨给辞了，把我打发到岛上去，您要是在儿子家不如意，想回都回不来！”范朱朱一句话戳中了软肋，范老爷子吓得不轻，直接就闭嘴回房间去了。

　　“爸也是为我们好，你不要太苛责他了。”秦至真又过来装好人。

　　“我苛责什么？你们谁替我考虑过？”范朱朱的委屈还没撒出来，眼泪一双一对往下掉，把秦至真吓得抱起女儿护身，只怕怪罪过来。

　　到了傍晚，小洁早早就赖着他们的床，说什么也不肯再进育儿室。范朱朱上来脾气，扯着她的小手向外拖，小洁尖叫嚎哭。

　　“大过节的，怎么弄得孩子哭？”楼下传来范老爷子的断喝，范朱朱无奈，只好松开手。小洁哧溜一下跑进卧室，扑进秦至真的怀里，眼睛带着笑了，脸上还有泪露。

　　都是戏精。秦至真心中暗自感叹，把女儿抱在怀里，用手帕给她擦眼泪。

　　小洁闹得兴奋了，又是生病好了做力恢复期，在床上又跳又蹦的折腾，直到十点才软软躺下来。范朱朱已经筋皮力竭了。

　　小洁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秦至真才敢把气儿放匀，刚连大气都不敢出，也是把他憋坏了。

　　秦至真想着下午晚饭后的事，有心想去安抚一下，可是总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不由得叹口气，男人刚过三十，就已经这样了，真是无奈啊。范朱朱那边一直没动静，可显见着是没睡，在等什么。秦至真一咬牙，过去搂住她。范朱朱“嘤咛”一声就扑过来，她的情商不高，可是也懂得些时务，这时并不提傍晚的事，只顾着往秦至真身下钻。

　　秦至真见躲不过去了，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可是不知怎么一个不小心，按到了小洁伸出来的小手，小洁一机灵，睁开眼睛就叫妈妈，吓得两个做坏事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屏息静气。范朱朱缓了一口气把小洁抱过去，哄了一会儿，秦至真突然 放松，困意上来，朦朦胧胧就睡着了。

　　他恍惚见看到卧室门开了，柳鱼身上发着白光走进来，竟是一丝不挂的。他吓了一跳，急忙跳起来，挑个浴巾就往她的身上披，一边恐吓道：“我老婆在，你要穿衣服，记住了，一定要穿衣服！”

　　“你不也没穿衣服？你们都不穿衣服，为什么让我穿？”柳鱼嘻嘻笑着说。

　　“我穿着的！”秦至真说着向身上一看，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一丝不挂，他这下可慌了，想把浴巾抢下来，围在身上，偏柳鱼不给，两个人撕扯着向后退，秦至真看到窗帘，一急之下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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