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听到掌声雷动,回头一看,窗帘后面竟然是会议室,在坐的是岛上所有基层 领导,他们眼中放光,手在拼命的鼓掌。秦至真低下头,看到他光着的身体,恨不能找个门缝钻进去。他拼命想回到窗帘后,可谁知用力一扯,窗帘掉了下来,柳鱼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掌声更热烈了。林多俊站在柳鱼的身边,拼命地鼓掌。
秦至真只觉得他此生完了,完了。
这时他看到台下站着的范朱朱,她抱着小洁,小洁的脸背对着秦至真。范朱朱面无表情,抱着小洁就要转身。如果那样,她就看到秦至真的丑态了。
“不!”秦至真大吼一声,向范朱朱摇手。
范朱朱怀里的小洁不见了,她飞起身,向秦至真踹了一脚。
秦至真负疼,哎哟一声叫出来,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是在梦里,范朱朱正虎视眈眈盯着他,小洁已经又睡着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把孩子弄醒了,又害我白折腾半天。”范朱朱的语气中有火气,不过还是捱过来,没想放过秦至真。
“我刚睡着了,你踹我干嘛,你摸摸,这心跳的速度!”秦至真抱怨着,把被子用力向上一扯,盖严实,没让范朱朱得逞。
“你什么意思?”范朱朱一愣。
“没事,今天晚上没兴致了,明天吧,好不好?真的是又困又乏,我也奇怪了,上班都没这么累。”秦至真无意中说了实话。在家里虽然是天伦之乐,可是无形中要周旋在人际关系中,比上班还要累心。
“跟我生活很累是吧?怪不得你不想调回来,还不想让我上岛去。”范朱朱语气一沉,退回到被窝里,抱着膝盖,把下巴抵上去,发起呆来。
“没有啊,我是想调回来的,你愿意上岛我当然开心!你可别冤枉我!你们父女两个做好套让我钻呢?我是怕你们吵起来,两边说囫囵话,怎么还怪到我身上了?上岛工作是你爸爸帮我选择的,我多苦闷,我跟你说过吗?我一天关在办公室里,早上跑个步全岛的人盯着我看,吃饭时都不愿意跟我坐在一桌上!我跟你说过这些没有?我把压力全承担去了,现在又成了我的不是!”秦至真越说越激动,他坐起身来,其实他说的没毛病,跟柳鱼之前,他的生活是无比苦闷的,就是跟柳鱼,也有破罐子罐摔的架势,今晚堆积的怨气总算撒了出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啊?一会儿又把小洁吵醒了。”范朱朱是不会服软的。可是并不傻,找了个借口中止争吵,侧身过去假意拍着小洁,哼起歌来。孩子就是夫妻间的润滑剂,拉上小洁助阵,秦至真一下就没有了底气。
他从床脚下到地上,穿上拖鞋,去裤子里摸出烟,走向卧室门外。范朱朱动动嘴唇,把少抽点那几个字 又咽了回去。
秦至真跑到北面的阳台,拉开门走进去,就冻得抱起了肩膀,他人也清醒许多。刚那个噩梦慢慢浮上来,他也理智了。
柳鱼说得对他就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不能再有纠缠了,他输不起。而且柳鱼那个女人也不简单,甚至有些可怕,为了十五年前的心愿,设了一个又一个圈套,把他套进来,那份冷静与从容,简直有杀手的潜质,这样的女人万一惹上来,很可能身败名裂,她现在说得好,收入自如,万一哪天控制不住感情,也许就会做极端的事,他年轻轻爬上这个位置不容易 。
虽然范朱朱性格不是很体贴,没有柳鱼会勾人儿,可是妻子不就是要这样的?至少他不用担心绿帽子,她会在家里好好守着女儿过日子。冲这一点,他过份了,以后要注意态度。
他正反省着,忽听身后的门一响,接着范朱朱温暖的身体就贴在他的后心上。
秦至真刚对自己做完自我批评,现在范朱朱又主动降姿态,他感动得一踏糊涂,反身抱过范朱朱就往屋子里推。
“你看你,睡得热乎乎的身体,着凉怎么办,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他说着,把范朱朱紧紧搂在怀里,恨不能把全身的热量都给她。
“你刚那么说话,我的心更凉。”范朱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把秦至真睡衣的前襟都打湿了。她拉拉嗒嗒地继续说道:“你觉得上岛了孤独,委屈 ,你想过我没有?虽然我跟爸爸一起生活,还有保姆,可是小洁出生才三个月,你就出国了,回来在家没两个月,又上阳岛工作,有时一周能回来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匆匆离开,有时要隔一周才能回来,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我受了委屈,连说个话儿的人都没有,小洁生病了,我和阿姨两个抱着跑医院,到了阿姨下班的时间,她不能下班就不高兴,说闲话给我听……”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的心都疼了。”秦至真本来就是心软的人,见自己的女人这么委屈 ,也觉得万箭穿心一般,更觉得内疚。
两个人聊一会儿,哭一会儿,从来没有过的交心,这一夜竟是过得非常的好,待到快天明时,两个人才相视而笑,这是把初恋时吵架的感觉找回来了。已然和好了就顺水推舟,虽然不够热烈,可是二人柔情款款的,范朱朱似乎更受用。
第二天一早,范朱朱虽然一再努力,可是眼睛肿得像核桃,怎么也处理不好了,范老爷子和保姆一再交换眼色,最后还是范老爷子忍不住 ,先开了口。
“你们吵架了?”
“吵了。”范朱朱回答的坦荡,秦至真可有些不高兴,给她的回答打了五十分。
“一共才见几天的面,有什么好吵的!”范老爷子果然是怒了,口气很冲,话是对范朱朱说的,可是眼角扫的是秦至真。
“爸,您老了,不懂,这叫调情。夫妻本来就是这样的,怕的是连架都不吵,对不对,相敬如宾,那就真成宾了,不是一家人。”今天范朱朱倒是伶牙利齿起来,只是这一句又把范老爷子给伤了,原本范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感情就不好,分居了好多年,外面都传范老爷子有个得意的女学生。虽然秦至真原来不信他这个古板的范老爷子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现在柳鱼出现了,他倒有些疑惑了,或许是真的?
反正范朱朱把这番话扔出去,范老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把他们的事撇下,只顾挑起保姆的毛病来。
“陈阿姨,昨天晚上的汤不好喝,闷太久了,还是要现做的才鲜,你下次不要那么早做出来,开饭着做好就行了。”
“知道了。”保姆想不到战争的余火烧到她,要知道这样,刚就不应该多煽风了。她听出范老爷子的话外音,不早烧好,就是不要提前下班的意思嘛。
一场乱战下来,几败俱伤,吃饭时除了小洁,都心情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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