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先把一杯热牛奶放到桌上，就一声不响过去帮忙。白风筝跟他单独在一起时，更不知说什么好了，眼睛只盯着机器，好像一眨眼就会出错一样。

　　因为有人帮忙，进行的特别快，很快就印好一箱子的纸。

　　“你出去透口气，我继续。”体育老师吩咐道，那口气就像告诉自家女人的话。白风筝心里暖暖的，并没有走出去，而是把窗子推开一些，让夜风更痛快的吹进来。

　　“谢谢你，我一直想说这句话。”白风筝吐吐吞吞的说。

　　“这话说出来，就变味了。”体育老师还在分卷子，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白风筝的情商慢慢复苏，找到了话题。

　　“那时我要下岗，你帮我。”体育老师的理由，让白风筝心底失落了一下，扑了一个空。原来，他是要报恩，是她想多了。

　　“原来这样，你倒是知恩图报。”白风筝苦笑一下，走过来帮忙。体育老师的大手上沾了许多的油墨，白风筝的小手白白的，污渍就格外刺眼。他们的手不经意碰到一起，又快速分开。

　　一个炸雷响起，接着一阵邪风吹进来，体育老师手快按住前面的两叠卷子，可还是有一些补吹到地上。突然白风筝就恼了，把手里的一叠卷子向天上一扬，卷子大雪片般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满屋满地。

　　“你干嘛？”体育老师满脸的错愕。

　　“不干嘛！”白风筝狠狠的说。体育老师好像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咬了咬牙，转身就向外走。地上的卷子印上了他黑色的大脚印，一步一个，走得很是决绝。白风筝看着那个宽厚的背，曾经给她遮风挡雨的背，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她嚎了一声，扑过去，死死抱住，体育老师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就任她抱着，用眼泪把他的背打湿。

　　外面的雷声滚滚而至，大雨倾盆，雨声掩盖了一切。

　　体育老师猛然回过身来，把白风筝抱起来，走向最近的一个桌子，把上面的卷一划拉，放她上去。白风筝仰面看着他，眼睛喷出火来，用力扯着他的衣服。体育老师把她的手一挡，先下手撕下去，扣子绷裂弹出去，白风筝的胴体满得让人不敢直视，体育老师已经疯了，一刻也没有犹豫就扑了上去。

　　这是疯狂的一夜。

　　第二天老校长来验收工作时，对着半箱废品眼都直了，这是白风筝当班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就是其它人，也不至于这么多。

　　“昨天我太累，睡着了，下雨时没听到，窗子进了水……”白风筝红着脸解释道。

　　“这样啊，没事，就这样吧。”老校长虽然心疼，可是一想平时白风筝的表现，这一次也是可以原谅的。

　　白风筝尽量把一切都复原，可是她的心再也回不去了。她的脑中挥不去的是昨夜发生的一幕一幕，以至于她在判卷时，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张老师抬头正好瞧见，白风筝的眼睛斜向窗外，眼神迷离，嘴唇有一个神秘的微笑，那样的美，那样的迷人。

　　“白老师，你好美。”张老师瞠目结舌的说。

　　“啊？”白风筝慌乱的低下头，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比如说恋爱。

　　她找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身上像时时有电流通过，那时就是她想起了体育老师。如果说当年跟杜小刚在一起，多半有虚荣心，现在，才是抛开一切，奋不顾身的去投火。

　　杜小刚那边她已经完全放手了，对那样的男人，没有任何可留恋的。只是等有一天他放过她，给她自由罢了。

　　从那天以后，只要是她晚上在，体育老师就会过来。前半夜，他们疯了一般干活，一句话勾通都没有。在外人看来，这是两个表情严肃，拼命工作的人。到任务完成了，他们四目相对，就会劈哩啪啦着起火来，一时也等不了，两个人扑到一处，用尽全身力气，融进对方的身体。

　　到三点左右，天蒙蒙亮，他们才会匆匆收拾现场，然后眯上一会儿，第二天一早，虽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可是精神抖擞，全然不是煎熬夜的。只是人的精力有限，他们两个快速瘦了下去。白风筝的脸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婴儿肥，取而代之的是骨感的美，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原来的珠圆玉润，现在变成了风华绝代。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杜小刚了，有时都忘了他的存在。

　　那天晚上，又是她的班。她下楼去打了一趟水，那时还有晚自习的学生正陆续向外走，她等着这些毛毛愣愣的学生冲出去，才向水房子走去。

　　“你回家，听话，回家！”是体育老师的声音，他在低声哀求着什么。

　　“不，我不走，我要去你的办公室睡，我就在这里！”这是一个女人固执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是一个用嗓子过度的人。白风筝的心提起来，难道是体育老师的老婆找上来了？不是说感情不好一直在分居？听这对话不并不像。

　　她全身发凉，一下一下打着哆嗦，几乎要站不住了，不敢从黑暗中走到光亮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体育老师和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楼。

　　白风筝已经忘了打水的事，慌忙逃回印刷室，把门反锁了，这才想起，今天就是给体育老师一万个胆，他也不敢过来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惆怅，原来都是空的，她什么也没有。

　　这一夜无比漫 长，白风筝想着体育老师和老婆在楼下说什么，做什么，明知这样胡乱猜测是不对的，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只顾着想啊想啊，结果印错了几套题，开始还想纠正，最后发现根本就是没办法纠正，半宿儿的活儿全白干了，而且废品太多，只怕老校长那里交不了差，要让她赔钱了。

　　白风筝不知哪来的一股气，把一箱子废品抱起来，走向屋外。她办公室有个打火机，拐个弯就取到手。她把卷子拿到操场上，打着火，点燃一张，然后就一张接一张烧起来，火烤得她的脸有些涨痛，这感觉 真好，至少让她知道她是活的，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她也会痛。可是为什么还要有人来伤害她呢。

　　“你在干什么？”体育老师气喘嘘嘘跑过来，他沉不住气了。

　　“我在干嘛你不知道吗？”白风筝呛了他一句，可是一眼看到他身后的人，底气登时不足了，低头把剩下的卷向火堆上一倒，也不管烧不烧完，转身就走。体育老师本想把纸抢出来，可是烧得太快，只能找了根棍子，拔动着让纸冲分燃烧，油墨味被火一烧更加难闻，他和老婆都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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