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办法？”柳鱼想不到还有希望，愣了一下，忙问道。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你不敢去说，我敢去说，只要我一口咬定，再验了伤，陶校长跑不了。”打更老头胸有成竹地说道。

　　“真的？你肯去作证？那我真要感谢你了，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柳鱼慌了，把戏词里的话胡乱说出来。

　　“这个没问题，可是你要怎么报答我呢？”打更老头把钥匙抖了一下，哗啦啦响，可是柳鱼并不急着出门了，她认真想了想他的话。

　　“以后我读完大学，有了工作，每个月给你寄钱，我认你做干爹，当亲生父母供养，反正我也没有家，就把你当亲人了，行不行？”柳鱼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这些都是虚的，我信不着你。”打更老头断然拒绝道。

　　“那你怎么才能信我？立字据？”柳鱼当然不能放走最后一根稻草，她哀求道，就差跪下了。

　　“这样吧，你给我当儿媳妇，我就帮你过了这一关，你领了准考证就跟我儿领了证，考上大学让你去读，你上班了要养活我儿子，你看行不行？”打更老头话音刚落，柳鱼就尖叫一声，她仿佛看到打更老头的傻儿子肥白的身体欺过来，她惊恐万状地冲向铁门，用力摇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叫得声音嘶哑，打更老头想不到她会这样，也是吓了一跳，怕惊动了教学楼里的人，只好恨恨地打开门，柳鱼像疯马，冲出去，很快就没影儿了。

　　她回到孤儿院时，还想着怎么跟王院长解释，可出乎她的意料，王院长根本没有问。柳鱼后来才明白，王院长心里都懂得，只是没有办法保护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这次病得更加凶险，等一周后，柳鱼再爬起来时，她已经瘦成一把骨头了。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把衣服穿好，外面已经热起来了，夏天来得有些急，有些女同学都穿上了裙子，只有她，穿了一件衬衣，又加了外套，她冷。

　　她出门时，有个老师问了一句：“柳鱼你去哪？”

　　“谈判。”柳鱼头也不回地说。老师莫明其妙地嘀咕一句，就没有多问。

　　柳鱼赶到学校时，正好是中午时间，一些学生进进出出，校门是开着的。她直接推开打更老头的房间，站在他们的饭桌前。

　　他们的饭菜很寒酸，每人面前一碗粥，傻小子面前的碗更大，粥也更稠，菜是炒的韭菜，里面放着几颗眼睛挨着尾巴的虾米。

　　“嘿嘿，媳妇。”傻小子看着柳鱼，口水垂下三寸长。

　　“你吃没吃饭？来一起吃吧。”打更老头指了一下床边的位置，那里还能坐下一个人。柳鱼哆嗦着走过去，尽量克制着不叫出来。

　　打更老头从锅里又弄了一点粥出来，装在碗里，递给柳鱼。柳鱼接过去，小口喝着，味道竟然很美味，她的泪水掉进碗里。

　　“你想通了？”打更老头停下筷子问道。

　　“想通了，我们立字据，你去帮我把学籍弄回来，我拿到准考证，就跟你儿子结婚。”柳鱼在床上想了几天的话，说出来时，心底一阵轻松。

　　“好，你这娃痛快，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是文化人，你识字，字据你来立，我们画押就行了。”打更老头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弄来纸笔，柳鱼一本正经写下卖身契，打更老头看了半天，这才把他那份收好，饭也不吃了，把碗向横里一推，走出门去。

　　“你们好好呆着，别打架。”最后一句，他是嘱咐傻小子的。

　　打更老头前脚出门，柳鱼就噌地一下站起身，走到门口的位置，离傻小子越远越安全。

　　“吃饭饭，吃饭。”傻小子现在可不傻，一个劲地让柳鱼，还把她的饭端起来，他的口水落到碗中，柳鱼一阵恶心，她已经没有路可退了，再退就退出门外了。

　　时间过得很漫长，柳鱼一直在担心，虽然打更老头说得很有把握，可是陶校长也不是吃素的，真的能威胁得了他？

　　她没有猜错，教学楼上的陶校长办公室，真枪实弹，正在进行一场厮杀。

　　打更老头开门见山，直接提出恢复柳鱼的学籍。

　　“你疯了？怎么提这么愚蠢的意见？这事轮不到你管，再多管闲事，小心你的差事都没了。”陶校长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他，所以反应有些激烈。

　　“这事如果我管定了呢？”打更老头也不客气，根本没想离开，直接在陶校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这反了天是吧？是想下个月的工资不要了，还是想以后带着你的傻儿子搬出去？”陶校长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这两样，我都不想。”打更老头不客气地翘起二郎腿，从陶校长的桌上弄来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一口。

　　“我想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陶校长气得全身哆嗦。

　　“那倒没有，我是打更老头，管的是学校的大事小情。”打更老头玩起太极来，陶校长被他戏耍得，脸都青了，站起身冲到门口，就要把门打开往外赶人。

　　“陶校长，把门关好了，有些话，关上门好说，你万一真把闲人招来了，到时是你难堪，别收不了摊。一个学籍，要不要都行，可是你这官帽，不能扔。”打更老头几句话，把陶校长还镇住了，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

　　“你有屁快放，反正柳鱼的学籍不能恢复。”陶校长依旧嘴硬。

　　“那好，我给你留下个东西，这个只是一个抄的副本，还有很多本，如果有可能 ，我会寄给县里的教育局，或者市里的教育局。就是寄给一些人家里都是可以的，我又不少那几分钱的邮票钱。”打更老头说着，把一个破旧的笔记本放在桌上，用手指敲打了几下。

　　陶校长快步回到桌前，把笔记本拿起来。这个本旧得不像样，就是学生上课记笔记用的，上面有些油渍，可是只翻开看一眼，陶校长就有些慌了，他揉了一下眼睛，认真看下去。上面记的只是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和日期，看起来就是一本流水账：

　　毛晚上八点。8月19号。

　　许晚上十点。9月3号。

　　朱白天。9月7号。

　　“你，你记这些做什么？其心可诛！”陶校长气愤地想把笔记本撕碎，可是笔记本如有神助，他摔得手指甲都疼了，笔记本也没碎掉，还是完好的。

　　“别费劲撕了，我抄了好多本，如果有人喜欢看，我就发一本。”打更老头皮笑肉不笑地上前虚拦了一下，陶校长頽然跌坐到椅子中，木然看着打更老头。

　　这一本是他与学校的女老师约会的时间表啊，这些事虽然做得谨慎，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还有的女老师家后院起火。

　　如果这个本子的内容泄露出去，只怕很快就会引起很多风波，到时他压不下去，也压不过来。

　　“好吧，你的条件，我想想，出去吧！”陶校长有气无力地说道。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决定了，还有条件可讲，万一我反悔了，或是那妞子反悔了，我鸡飞蛋打，到时，你拦我也没用了。”打更老头又威胁了一遍，这次陶校长很老实，乖乖当着他的面，把柳鱼的学籍给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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