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大段的眼珠乱转,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从被子里翻了一下,拿出一件东西递给苏唯一看。苏唯一吓了一跳,这是一个带刺的皮带,难道黄胜利变态?
“他让我听话,照他说的做,可是我害怕,我想跑,他就打我。”大段总算说明白了。苏唯一站起身,她必须做点什么了,无论如何不能把大段留下来,不知早晚被黄胜利折磨死。安抚好大段,苏唯一决定找楚静安谈判。
路过一楼的房间时,她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已经锁上了。
在接待室,苏唯一找到了楚静安。楚静安缩在椅子上,抬起头时,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不知哪里的方向,完全是一副垂垂老妇的样子,好像这些天过去,她把生命里的能量都燃烧光了,只剩下一下躯壳还在硬撑着。
“不能让黄胜利这样打下去了,大段会被打死的,就是不死也会疯!”苏唯一的态度很强硬,刚楚静安的无力她都看在眼中,现在正是出击的好时候。
“这件事不会再发生了,等黄胜利好了,就让他走,给他多少钱,都要让他走。”楚静安似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给他钱?不是给工资就好了?”苏唯一倒没想过要用钱来平事,有些小小的诧异,一个员工被离职,还需要给很多钱?
“他就是个无赖,寻常的道理讲不通。”楚静安发现自己出现了口误,试着挽回。
“我们可以报警。”苏唯一刚把这句话说出口,就发现眼前的楚静安变了一个人,她似乎被怒火点燃了,眼珠子通红,像个狂暴的复仇女神,眼中都带着杀气。
“报警,报警!你就会说这些,这是我的地方,我自己做主,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你给我滚!”楚静安咆哮着。苏唯一没想到会遭遇这般尴尬,本来是理直气壮大的,却被楚静安压倒了气势,一些慌了,匆匆走了出来,上楼时脸还是火烧火燎的。
“老太太怎么了?”范小文就站在楼梯上听动静,见状忙迎上来。
“我要报警,她不肯。”苏唯一简单的说。
“这种事,唉。”范小文的口气像洞穿了世事,带着无奈和堪破,倒让苏唯一心头一松,显些失笑,原来人都是这样成长的,但是她的成长不包括退让,至少不会用大段的事去让步。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楼下不太平,楼上的爷俩个异样安静。墨宇一直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口,不说话,半天才眨一下眼,吃的也很少。
“我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离开吧,说实话,开始搬进来住时,我还心存希望,希望老太太会顾念母子情,帮我一起照顾墨宇,或者母子有什么交流,刺激他一下,让他早日康复,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那都是电影里的情节,现实哪里会有?”范小文苦笑着说。
“我真没见过这样绝情的,是亲妈吗?是亲妈吗?”助理连问两次,渲泄一下愤怒的情绪。
“应该是亲妈,从墨宇传给我的资料上看,没有可能是收养或是其它的,只是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对了,墨宇有没有说过,他有一个姐姐?”苏唯一隐隐觉得,这个神秘的姐姐,也许正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没有,他从来不提家人的事。呵呵,我跟他这么多年,除了有两次他跟文文在一起,其它的春节都是一个人过的。”助理摇头苦笑道。
“好吧,我听你们的意见,既然想离开,就计划一下,带着他们不好走,坐火车飞机太不方便,如果在上面突然发病,只怕对旅客有不好的影响,而且会被赶下飞机。要是不小心的话,再出点什么事,墨宇被推到风头浪尖,星途就彻底毁了。最好的办法是自驾,路途遥远,也不知墨宇的身体能否承受……”苏唯一也想过几次,送墨宇回文文的家休养是最好的,只是路途遥远,跨了六个省。身体健康的人都很难坚持,别说带上墨宇和小白了。而且墨宇的情况特殊,并不是包辆救护车就能解释的。他需要的是心灵上的平静,不受外界的刺激。
“我也是担心这个,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想等他情况再好转一些,只是一直不见起色,我着急。”范小文说着掉下泪来。
“我感觉他有点好转呢,也不是一点没有。”助理说的并不完全是安慰的话,范小文也只好姑且信之。
“他的康复会非常缓慢,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苏唯一提醒道,她不想让范小文绝望,可是给她太多的希望,也会让她崩盘。
三个人商量半天,拿不出一个好办法,只能闷头回了各自的房间。苏唯一不放心,又下楼看了一次大段。她一推开门,就站大段站在房间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正往灯上吊东西。
苏唯一的头轰的一下,脚下一软,她顾不上许多,直接扑过去把大段的腿抱住。不想她站立不稳,大段的腿被抱着没有施展的余地,两个人竟一起跌下来,大段摔得哎哟一声,苏唯一全身骨头像被重重捶了一下,已经叫不出声了。
“你不要想不开啊。”苏唯一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你想什么呢!我要挂双鱼结!”大段气哼哼从地上爬起来,见苏唯一呲牙咧嘴的,又过去拉她。苏唯一这才看到大段的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绳结,非常好像,是绳编的一对鱼,嘴对嘴,吐出一颗珠子。
苏唯一见过很多精妙的绳艺,可是编到这般精致的并不多见。
“这是你编的?”苏唯一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大段咧嘴一笑,牵动了嘴边的伤口,脸抽搐一下,笑得很难看。
“真不可思议,你能编这么漂亮的中国结!”苏唯一拿到手里,看得眼都直了。
“这有什么,我会很多呢,不过这个双鱼结可只有我会编啊,别人都不会的。”大段得意的说,她又爬上椅子,把双鱼结挂在灯下。
“你是跟谁学的?”苏唯一好奇的问,她知道大段来静安旅社的时间不短了,而且是十几岁就过来的,难道是楚静安教她的?
“跟我奶奶学的。”大段从椅子上蹦下来,又牵动了伤口,哎哟一声。
“你慢点,怎么毛毛楞楞的。”苏唯一数落道。
“嘻嘻,你说话跟我奶奶一个口气。”大段并没有生气 ,笑着拉苏唯一到床边坐下,又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看,比划一下,说:“我给你结一个双鱼结好不好?你对我这么好,我一直想报答你。”
“好啊,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苏唯一能感觉到大段真挚的情感,她是不会藏心思的人,所以这感谢也是真的,这报答也是真的,格外真诚。
大段回身取出一个大布包,里面有长短粗细的各种绳子,看来平时她是这么打发闲余时光的。她拿出几根在手机上比划着,找感觉。苏唯一这才明白,她要把绳结直接打到手机上,有点像红楼梦中莺儿打络子的意味了,要是放在平时,她是巴不得的,可现在她离不开手机,林立危在路上随时联系她,见大段兴致勃勃,她又不忍回绝大段的好意,所以就只好陪在这里等。
随着红绳在手指间翻飞,大段的神情安逸起来,目光也变得灵动,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偶尔抬头对着苏唯一笑笑,竟然很美。苏唯一已经看呆了,大段是被生活打压改变人格的活生生例子,如果她不是困在这个地方,又会过怎样的生活呢?她心灵手巧,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喜欢小孩子,这样的女人就是为婚姻准备的,就是随便嫁个男人,都会比现在幸福上十倍。是谁带给她这些不幸的?
苏唯一坐回到床边,伸手在布包里翻了一下,几个半成品吸引了她的注意,挑出来细看,似乎是人物小像,只是打得并不精致,看不太真切。
“这些还没试成,人脸太难做了。”大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这些是什么人?”苏唯一好奇的问,那些人脸有些轮廓了,只是看不真切长相。
“我奶奶,妈妈,还有,爸爸……”大段轻声说着,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们都不在了?”苏唯一能从大段的语气中感受到,她对那些亲人的依恋,如果他们在,不会把她抛下不管的。
“妈妈和奶奶不在了,爸爸,不知道。”大段把头深深埋下去,几颗泪珠掉下来,落到殷红的绳结上,转眼就不见了。
“你是多大的时候来这里的,怎么来的?”苏唯一旧话重提,这个问题把大段吓到了,她猛然抬起头,惊慌的向门口看去,扔下手里的绳结,跑过去把门用力关紧。
“不要问,不要问。”大段奔回到苏唯一的身边,跪俯在她的腿边,央求着。
“不要怕,这里没有别人,你不要怕。”苏唯一被她的恐惧感染了,虽然忍着不回头去看,可还是觉得身边有着异样的目光在盯着她。
“不要问了,好吗。”大段不肯起身,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好,我不问了,你继续打双鱼结,我等你,你打完了我还要用手机呢。”苏唯一只好转移一下大段的注意力。大段把红绳拿到手里,人就渐渐平静下来,等到又开始娴熟的打绳 结时,脸上已经很放松了,似乎刚的小插曲完全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苏唯一心里的问号却越来越大,看来大段来静安旅社,不是简单的打工这么简单。如果说黄胜利比她来得晚,那就是说她是楚静安弄来的,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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