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甬道里,只剩下两个手电筒的光亮,照射在先生的脚边,一米左右的距离。
虫潮依旧疯狂涌来,源源不断,无休无止。
十几秒的时间,先生洒落的尿液前方,已经堆积了无数黑压压不断蠕动的虫子。
这场景看的我头皮发麻,手心沁出大量冷汗。
这些虫子要是冲过来,我们三个铁定没个好。
可说来也奇怪,这些噬尸虫停顿在我的那些尿液前,竟不再前行,好像是畏惧前方某种东西。
虫子蠕动不休,密密麻麻,连成一片,那场面,你们是没见过,要是亲眼所见便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惊怖场景。
虫子不继续向前,我们三个似乎都松了口气。
可还不等我们这口气喘匀称,先生就突然再次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并且双脚乱跳,双手不断拍打自己的身子。
“怎么了?”孙九鳌吃了一惊,想用抓住先生,阻止他乱跳乱蹦,“你魔怔了?”
“别动他。”我惊呼了一声,手电筒在先生的身上扫过,一个激灵,拉了孙九鳌一把。
他开始不明白,等顺着手电筒光亮,目光落在先生身上的时候,不由也是一个哆嗦,随即抬起头看向棚顶。
顺着他抬头的姿势,我手中的电筒也快速上移,光柱打在头顶天花板上。
这一照,我的心瞬间沉了下来,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一下窜到了脑瓜子上来。
头顶天棚上,密密麻麻,不断蠕动向前的一浪浪虫子,正以肉眼可见,不逊色于地面虫潮的数量与速度,向我们三人用来。
只是还没有完全落下地面,可范围已经基本覆盖过了我们三个人。
“我靠,怎么办?”我手足无措了起来,手里的电筒都有些颤抖,光柱不断在天棚上晃荡。
“拼了吧!”这时候先生停下了拍打,整个人似完全安静了下来,“不然肯定要死在这里。”
我与孙九鳌没有意见,眼前的局面也只能这样了。
我心里苦笑连连,这下地的活果然不容易干。
先生那句话好像是冲我们说的,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他已经从背囊里摸出了一瓶酒,然后脱下身上的长衫,准备将白酒洒在衣服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猛地顿住,整个人好像是僵直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对方盯着前方。
他对方行为告诉我,他是准备利用酒精引火,抵挡地面上的虫潮,强行冲过这片虫潮地带。
至于地面上的那些机关,他也管不了了。
然而,他现在异乎寻常的停顿,令我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本来已经做好了拼命的打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听到没有,那是什么声音?”先生突然开口,显得异常惊恐。
打从进入老林子,下了地洞以来,他虽然急切,却不曾惊恐。
直到此刻,我才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份惊恐莫名。
孙九鳌竖起了耳朵来,认真的听了下,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啥动静,不就是虫子爬行的声音么?”
我也仔细听了下,的确没有听到什么特异的声音。
正要开口回答先生的话,他却抢先开了口。
“不,一定有,是……是巨石摩擦地面的声音,我们脚下地面在震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惶恐不安,人也随着话语不寒而栗了起来。
我的腿一直因恐惧在颤,根本没感觉什么地面的震动。
孙九鳌比我好点,感受了一下之后,立刻大叫了起来:“妈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地面在震动。”
“两边的墙壁在向我们靠拢,甬道前面也有墙壁挤压过来。”先生低吼,不,应该说他在咆哮。
他这话一说出口,我跟孙九鳌两个人瞬间石化了。
两边墙壁向内挤压,前方更有墙壁向我们这边推移,这是什么概念。
可很快我就感觉不对了,因为即便两侧墙壁向内挤压,可前行的墙壁宽度,怎么可能随着两侧墙壁的挤压而缩短呢、
不过,这问题我已经来不及问出口。
两边石壁向我们挤压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眼见着距离我们已不到两米宽了。
头顶与前方有噬尸虫,两侧墙壁更是挤压来袭,这已是必死之局。
“怎么办?”孙九鳌用力挠着脑袋,似想要想出办法来,可就这货的脑袋,能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我的人在此刻,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人在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思维似乎异乎寻常的冷静。
我们陷入困境,究其根源是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闯入了甬道,这个答案应该绝对是否定的。
“我们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他对着前面的先生大吼起来,语气中再无丝毫敬畏他的意思。
我的话好像是一记闷棍,砸在了先生的身上。
他虽然背对着我,黑暗中我似也能感觉到他身子蓦然一颤。
“该死的,生门应该在前面两步。”
先生口中喃喃低语,因为墙壁向内靠拢,我依稀还是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别磨蹭了,赶紧想办法。”孙九鳌两只大手左右挥舞,似想要抵挡住两边靠拢的墙壁。
可任谁都明白,墙壁挤压的力量,绝非人力能够抗衡的。
“跟着我走。”先生不管不顾,在迈出一步的同时,对着我们两个大叫起来。
他这一抬脚,立刻迈出了刚才喷洒的尿液的防御线,一只脚踏入到了那些噬尸虫当中。
“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细微碎裂声密集传来,听的我一缩脖子,心里一阵阵发寒。
先生却不管不顾,紧接着又是一步迈出,速度丝毫不缓,看起来坚定自信。
孙九鳌神经大条,不肯落后,一大步迈出,他在前方先生原先所在的那个位置上,然后紧跟着又迈出了两步。
“两步?”我一愣,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孙九鳌从自己的位置向前走,应该一共可以迈出三步,才能到达现在先生所在的位置才对。
可那里却站着先生,孙九鳌怎么可能站到他的那个位置上?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感觉这有点不可思议。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我思考。
两侧的墙壁,距离我只剩下不到一米,且仍旧快速向内挤压过来。
死马当活马医,不管那么多,闭着眼睛赌一把。
我横了一条心,反正就算死,也有先生跟孙九鳌陪着我,去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记好了方位,眼睛一闭,一脚迈了出去。
第一步迈在了孙九鳌原先站的位置上,第二步迈在先生之前的位置处。
紧接着便是第三步,那里可是有着众多噬尸虫。
那些恶心的虫子,一个个丑陋腥臭,我虽闭着眼睛,依旧能够感觉到周遭腥臭的味道。
一脚踩上去,滑溜溜的,那些一定都是刚才被孙九鳌与先生踩死的虫子的体液涂抹在了地上造成的。
第四步,就是先生刚才迈出的最后一步。
我闭着眼睛,心里默默的想着,抬起了脚来,一步跨出。
可就在我跨出这一步的是,明显感觉库管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我的库管往我的身上爬了过来。
这感觉很是微弱,却清晰异常。
我心里一个哆嗦,差不点站不稳当。
猛地一睁眼睛,迈出的步子赶紧落下去,一步正踏在第四步的位置上。
也是与此同时,我在黑暗中,借助手电筒微弱的电光放下了一个奇异的情形。
孙九鳌刚才迈出第三步之后,在我这个位置看过去,竟然好像是另外的一个空间一般,黑沉沉的空间中,似乎什么都东西都没有,手电筒光柱照在地面上,没有虫子,两侧墙壁也没有移动任何位置。
当我一步落下,后面的脚跟着收过来的时候,我立刻眼前一阵晃动,眼前的景象恢复了平静与安全。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一刻还在生死线,在我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两侧墙壁只差半米不到便要挤压到我的身上了。
可仅仅一步之遥,竟然差别这么大,这怎能不令我惊讶莫名。
“喂,先生,这到底是咋回事?”孙九鳌这厮,此刻问出了我也想问的话。
“这是奇门遁甲格局,我们现在进入的是八门中的遁门。”
听了先生这话,我脑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
我国周易之学博大精深,其中便包括了奇门遁甲之说。
相传上古姜子牙行军打仗便善用此术,后来汉代张良得黄石公传授,也精于此道。
到得后来,诸葛孔明更是精益求精,将此道发扬光大。
古人将此术用于墓穴中,防止盗墓者进入墓葬,倒也是合情合理。
也幸亏先生明白其中玄奥,否则刚才那必死之局,我们三个人必然死在甬道中,不成被压扁了的相片,恐怕也得成了虫子果腹的大餐。
想到前人的智慧高明如斯,仅仅踏出一步便出了死局,不得不佩服那些几千年前的先贤们。
心中正胡思乱想,身子忽然一僵,身下某个地方,忽然一阵酥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蠕动着。
脑子灵光一闪,这才想起,刚才迈出的第三步时,似乎某个生物从库管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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