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刘叔一句，他不用这么紧张地看着我吧，就我，明明已经答应说会过来，那就一定会过来，肯不会食言，他这样巴巴地等着，会让别人误会，误会我狄秋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就他，不是在毁我信誉吗？
我几步走到刘叔跟前，压低声音调侃了句。“刘叔，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钓到的这个客户？你看看这手笔，这阔气，还有燃着的佛香，都是绝品。别的不说，这燃得应该是绿檀香吧，淡雅清新，绝对不是人工提炼，一根得小几千吧？”
刘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好吧，我刘叔是个老大粗，许是不知道这东西的金贵，我自己也一知半解，半壶水的。
恩，那我就不给他普及了，就怕我自己一开口，便是错错错。
“哈哈。”伴随着这声中气十足的笑声，但见一五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素色的中山装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打扮虽然简单，但实则另有乾坤，尤其是戴在手上的一串佛珠，也是炼制连城。
佛珠这东西，本身品相地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打磨之后，经由人手，长时间地诵经把玩，把人气沾染到佛珠上，经过高僧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把玩，佛珠的价格会越发不菲，甚至是以前的十倍百倍。只不光贵重，还能用来驱邪避鬼，除魔卫道。只那些已经得道的高僧，对钱财之类的东西真的一点不看重，所以纵然许以千金万金，僧人也不愿兜售，故而有价无市……
我知道奶奶有一串，是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小心翼翼呵护，倒也晶莹剔透，漂亮得不行。
我眼前这一串，虽然不及奶奶的那串，但瞅着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我欣赏他手上的佛珠串，他欣赏的是我这么个人。
“我听他说你是覃朝雨的孙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小姑娘就不一样。”他这话说得，是给到了我相当高的评价呀！老实说，我做奶奶的孙女，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给她老人家丢人，所以男人的话最受用，是刚刚好打到我心上。
当然，我还记得要谦虚，只冲他摇头，赔了句。“哪里，哪里。”
我这是假客气。
田先生点头，冲我笑了笑，大概是他目光短浅，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我这般有趣的人，把我和刘叔都请到了屋子里，招呼我们坐下。毕竟是总统套房，里面的装潢也是非常华美，我们现在在的屋子，应该是会议室，里面陈设相对简单些，就沙发茶几和墙上的电视。只我进屋，就被放在茶几上的檀香给吸引了，这檀香，就是我刚才说的绿檀香，一根好几千的那种。
田先生并不着急和我谈正事，好吧，他所谓的正事也只是来见见我，只现在人见到了，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檀香是专门盛放在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田先生知道我对他的香有兴趣，便同我介绍说。“品香也是一门学问，来，小秋你凑近闻，这和外面那种人工合成的檀香不一样，香味特别醇厚，你靠近闻闻。不过也不能太近，隔着小半米的距离便是。”
我点头，反正有钱人就是麻烦，有钱之后你喝茶不能如以前一样一口牛饮下去，非得遵循各种规则，像水要是从天山上下来的泉水，干净澄澈。然后煮茶的时候，还要用特别的器皿，具体我不知道，反正茶香袅袅，到最后喝得都不是茶而是一种境界。品香大概也差不多，据说好的檀香会和香水一样，是有前味、中味和余味的，每一段的味道虽然很接近，但都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同……
我不敢说这是否有些太讲究，而本末倒置了。反正依着我对檀香的理解，我真品不出三段的差别。
好吧，香水我也品不出来，口红也不会区分色号，化妆都只是看心情……
恩，我大概，是个假女人吧。
我思维一向非常发散，就好像人家只是让我闻个檀香，我却脑补和吐槽了一大串，也幸亏田先生不知道，不然他能收回刚才对我所有的好感。
我有些担心，他不会觉得我这个人，脑袋秀逗了？
“狄小姐？”我这走神着，他稍微提醒了句，有微微冲我点头，“你闭上眼睛，认真闻闻。”
好。
我点头，把眼睛闭上，是努力地，想着品出一二来。
檀香香味更浓，房间充斥氤氲。
可为什么，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淡淡的疼痛感，从我的脖颈处传来。
还有个尸骨销魂的男声，在我的耳边萦绕，带着魅惑，带着轻嘲。“果然是世间瑰宝，你这样的，也难怪他会各种上心了。我古泉为神为魔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完美的活祭。”
我的脖子被紧紧掐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只连忙睁开眼睛。
掐住我的脖颈的，还是刚才那文质彬彬的田先生，虽然还是带着眼镜的斯文学者模样，但我看到，有一抹淡淡的亡魂，从他的身体里钻出，若隐若现，浮在半空。
那影子是不巧，我刚好认识，他刚才也做了介绍，他，是古泉。
就之前帮老人赶走恶鬼时结识的家伙，据说还是乾元的故人，曾经贵为神仙，只可惜坏事做得太多太绝，再无法继续为神，只能堕入魔道，化为厉鬼。
他那时都没和乾元交手，便是逃走了，我还觉得他识时务，可现在想想，什么叫识时务，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他特么的，盯上我了！
“你，装什么田先生？”我声音颤抖，挣扎着想要出来。
甚至，我把法华经都念了遍，但那家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竟还有心思冲我笑笑，补充一句。“我没有装，你想想，把田字的十拆出来，放在口的头上，不就成了古字吗？是你小丫头太单纯，没有想到这是文字游戏，可不是我诓骗你，寻你开心……”
还，真是……
可真是你大爷的，我必须要摸着自己的胸膛说一句，我没有功夫，且不想和他玩！
玩这你妹的文字游戏！
就如果可以，我这特么的，都要问候他全家了。关键是他还非常温柔地继续往下说，“而且法华经这东西，对我真没有用，昔年我做神仙的时候，算不上每日诵读，但到底比你熟悉，你用它来对付我，到底天真了。”
好了，我现在都不是想骂人了，我简直要问候古泉全家。
我遇到的鬼很多，它是最讨杀的那个！
也不全是，因为……
因为他还可以更讨杀些……
总套旁边是客房，之间紧闭的门突然打开，向悦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有冲我轻轻笑笑，眼里带着轻蔑。“小秋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你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吧。”
它的安排？
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向悦轻哼了声，虽然模样还是如之前那般天真单纯，但眼眸里的危险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却是多了一抹狠绝，“你呀，被那个男人卖了，我也是心疼你，你之前一口一个地叫他刘叔，凡事万般都替他着想，这但凡是他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你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便要答应，可是吧，你一定想不到，他在背后可劲使坏呢。”
我是无法相信，只能用余光看了刘叔一眼，他让我过来的时候，我自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也从未想过他会给我挖如此深坑。
刘叔沉默不语，却偷偷地，避开的眼睛，不敢和我眼神交汇。
他，在逃避？
好吧，我知道答案了。
瞧见我眼神微微一暗，刘叔也明白我猜到了，只仓促解释。“小秋，我……我也是有苦衷的。如果……如果我不这样做，他……”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刘叔一定是被要挟了，所以才会把我出卖，这不难想到。但是吧，他既然已经把我卖了，就不要想着解释，反倒会觉得婊里婊气的。
就不用解释呀，反正他已经放弃了我，出卖了我，也不用再装大尾巴狼。
向悦微微摇头，带着几分感慨，“小秋姐姐，我们还真是好像呢，都被人出卖了。而且出卖你的，都是至亲至信之人。”她说得沧桑极了，完全不像那个年纪的少女。
她死过一次了，并且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谁卖的。
向悦别开我的眼神，将目光落在古泉身上，“我给您寻的这个丫头，您应该还满意吧？她是全天下最好的祭品，不知道多少厉鬼艳羡着，觊觎着，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可口，和外面的残次品不一样。”
“我，很满意。”古泉用绳子将我绑了起来，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面颊，“我刚才说了，这旷古的几千年，我还从未遇到如此完美的祭品，你说，乾元留着你，是想自己食用呢，还是献给冥王呢？”
“都不是！”我直接呸了一句，就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乾元也和其他的厉鬼不一样，他绝非想吃掉我，也绝非想把我作为祭品，献给恶鬼！
这种污蔑，乾元不背锅，我也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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