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头那个年代,没有几台所谓的高科技刑侦设备,就连指纹鉴定国内都只得一两家单位有能力做出来,DNA检验,那时候国内基本就没有听说过,所以老包头他们破案,除了依靠群众这个大杀器之外,更多就要靠现场寻摸的线索和强悍道到无以伦比的推理本领。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老包头已经离开了首都警官大学多年,但首都那边的刑侦系统真要遇到大难题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老家伙并与他联系,希望他能够提供帮助。
在今天沈攀打过电话之后,敏锐的老包头就感觉出有些不对头,这种有气无力的丧气架势可以说从来没有在沈攀身上出现过,于是他立即动用了自己的人脉稍稍打听了一下。沈攀的性格老包头太了解了,就算现在他亲自不惜老面去找人疏通把沈攀调回刑侦大队,沈攀自己都不会同意,这小崽子就倔强到要死!
既然直路走不通那就绕行嘛,这点区区问题是难不住老包头,他略微一思索,一下想起前几天校长亲自陪同的首都市局刑侦大队的那个副队长的请求,咦,这不就是帮助那小崽子振作起来的最佳方法嘛。
老包头很高兴,但他很明白这件事绝不能一开始就告诉沈攀,而是得等这小家伙倾诉完了心里不再那么别扭之后再说出来,免得因为情绪得不到发泄反而起副作用。
所以,对沈攀的傻笑老包头不屑的给了个白眼,爱理不理的回答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信不信在你。不相信的话你不去就行了,我还少给自己找个事,多清闲呐,我年龄大了,飞来飞去的对心脏不好。”
“哎呀,老包,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认错,要不我写个二百字的检查,你觉得满意不?说说案子嘛,老包头,给个面子哦。”明知道老包头在戏弄自己,但沈攀这段时间的处境产生的强烈的患得患失心理让他失去了冷静。他赶忙诚恳的给老包头道歉,还摆出一个鬼脸,让老包头哭笑不得,你多大年龄了,搁在一百年前你这个年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还在装嫩卖萌?
“行了,行了,别胡闹了,吃面吧,再不吃面就成了糊糊,别浪费你师娘的一番辛苦,吃完了我再告诉你。”看到沈攀心情舒畅还能打闹,老包头也欣慰了许多,他摆摆手,留下沈攀自己对付那一大海碗的西红柿煎蛋面,自己跑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说起抽烟,这大概是所有刑事警察家属最讨厌也是最无奈的一件事。没人喜欢自己家里随时笼罩那呛人的烟气中,可刑侦的特殊性就决定了刑侦人员长时间的熬夜甚至几天不睡觉成为常态,要抵御睡魔就只能是想各种办法来提神,而香烟显而易见就是其中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所以老包头一辈子戒烟一辈子都没能戒掉。
一听老包头愿意讲了,沈攀激动的心情瞬间就平息下来,他知道老包头向来说一不二,也就不多话,扑到餐桌边,捧着那有一个脑袋大小的海碗,抓起筷子,西里呼噜的连吃带喝,速度很是惊人。
老包头一支烟都还没有抽完,沈攀已经一边擦着嘴角的面汤,一边拉开了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喊道:“老包头,我搞定了,任务完成了,这下轮到你了哦。”
… … …
一周之前,首都市局刑侦大队的一位副队长通过警校的校长拜访了老包头,他希望老包头能够接受邀请前往首都一趟,帮助他们处理一件非常棘手的案件,嗯,去年夏天的案子。
案件既简单又复杂,在首都的一家著名医院中,一名药房主任在半夜时候被杀死在了药房中。据警方调查,凶手应该是医院的一名保安,可是没等警方找到这名保安,第二天早上,有人就在医院附近的小河边上的树林里发现了保安的尸体。
警方对保安的死亡现场周密勘查之后,得出结论,保安是服药自杀,在保安尸体的不远处,警方得到了一件证物:一瓶药房丢失的三 唑 仑。三 唑 仑是一种强效安眠药,处方药,而且医生每次开药都是按片计算,绝不可能有胆量给人开出一整瓶的。
尸检结果也证实了警方现场勘测的推论,保安体内的确有三 唑 仑成分,虽然有人提出疑惑,说是死者体内的三 唑 仑不足以使人致死,但这种论点在追求破案率而匆忙结案的首都市局刑侦大队里没能激起半点波浪就消于无形。
“既然都结案了怎么半年之后又翻了出来,这不是打市局的脸面吗,那可是首都市局啊,和省厅平级来着。”沈攀听出一点问题,打岔问道。从老包头嘴里沈攀听得出来,这明显不是那种死者家属孜孜不倦上 访寻求公正的冤假错案,死受害人以及凶手都已经死亡,警方又已经结案,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去翻出来自己打自己的脸,听说来找老包头的可是首都市局刑侦大队的一个副队长啊?
“听说啊,保安有个亲戚,好像是叔叔还是什么关系,反正人家从海外回来,因为是著名的企业家,在上层很有影响力,所以对侄子的死有疑问,部里下令重新调查。还亏得是让市局的刑侦大队自己重查,真要是部里派人下来调查,那才是里子面子都得丢光。”老包头鄙夷的摇着头,他听完那位副队长介绍了案情之后立即就抓住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关键点,可对这个关键点,那边却是拿不出答案。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攀抿抿嘴,一只手搓着下巴开始沉思,案情大概就是那样,部里也不是侨胞可以撒野的地方,既然部里都同意复查,那就说明这个案子还真的有疏漏之处被人揪住了尾巴。
莫非,沈攀心里一动,问道:“老包头,是不是那边刑侦大队没找到保安作案的动机,所以人家的亲戚不服气?”
对啊,老包头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沈攀的 大 腿 上,痛得沈攀大呼小叫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边狠劲的揉着腿,一边瞪着老包头:“死老头,你干嘛!你要拍就拍自己的腿去,为什么还拍我啊,我的也是肉长的,也会痛的,你用那么大力气干嘛呢!”
老包头都不理睬沈攀的叫苦,他笑眯眯的看着沈攀,感叹道:“孺子可教啊,小崽子,你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你判断非常精准,他们一直没能找到那保安作案的动机,所以这个结案其实是半生不熟,见不得人的,否则这一次也不会在部里的压力下找到我这里来求援,你也就不会得到这个机会了。”
的确如此,按照那位副队长的介绍,被杀死的医生钱包就在兜里,钱包里的现金和好些张卡一点没动,在他手边还有一挂车钥匙,那可是一台价值好几十万的进口车。
保安和医生都是医院的老员工,警方走访了双方的同事朋友,了解到不管是受害者还是保安本身性格都很温和、脾气也好,一年到头也难得与人发生矛盾,双方之间更是没有直接的冲突发生过。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警方始终没能找到本案的凶器。根据尸检报告,法医给出的结论是受害者是被勒死的,可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绳索类物品与死者脖子上的勒痕相符合。
“对了,药房的门是关上的,没有撬锁的痕迹。”老包头的话把首都警方寻找保安作案动机的最后的一线希望彻底堵死,沈攀知道老包头不是在胡说,这必然还是那位副队长带来的信息。
“那有没有考虑过保安也是受害人的方向呢?”沈攀想了想,给出一个不算完善的想法,老包头耸耸肩,笑道:“这个我怎么知道,我说的都是他们带过来的信息里面的内容,他们倒是没说过有没有照着这个方向去推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卷宗呢,他们没带卷宗过来。你知道的,没有卷宗只是靠嘴巴说太粗糙,很多细节会认人为的忽略掉。”一琢磨起案子,沈攀的烦心事也不翼而飞了,他心急火燎的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两个来回,急不可耐的问着老包头。
卷宗肯定不能带到商山来的,那是严重危机的做法,本就是个吃排头的事情,没人会在这些方面犯错误,何况那边来的是一个副队长。
“唉。”沈攀搓着手叹了口气,无奈的又一屁股坐了下来。老包头一下乐了,他惊讶的问道:“小崽子,以前你不是很稳重的嘛,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案子就沉不住气了呢,是不是这段时间真的把你憋坏了。”
他没说错,沈攀是被憋坏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送到手边的案子,还是如此的疑难杂症,他兴趣一下被点燃,心里着急得好似小猫在爬。
“这样吧,老包头,我现在先回家,处理一点小事,明天早上过来。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那副队长呢,总得见一面嘛。”现在不是急得来的时候,沈攀做了几个深呼吸,稍许让燥热的心情平静了一点,去就去嘛,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首都呢。
“行,等你明早过来我们就出发,明早我带你和那个副队长见一面,待会儿我给他去一个电话。”看着心爱的学生恢复了斗志,老包头好似饮了一杯百年陈酿般舒心,他点点头拍板决定下来… …着急的是首都那边的刑侦大队,他们巴不得连夜出发呢,这些话老包头不会告诉沈攀的,免得他傲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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