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星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打在季晴雪身上、脸庞上，宛如笼罩了一层清冷的冰霜，她的眼眸中却不冷，只有被方熠那句话拨动某个想法后的震惊。
“你是说那次莫雅出走完全是受黄乐控制？”
“很有可能。”在阴暗处的方熠虽然没被星光打到，但是他那双眼眸却比星光更明亮，“一个拼命维护黄乐，不断赶走前来打抱不平的冷寂风，宁可甘心忍受诸多委屈的女子又怎会几次三番出走……”
“想要离开黄乐的话，恐怕她早就会选择这条路了。”
“你是说前几次出走也是在黄乐研究的催眠术作用下？”季晴雪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这个推断，又一次问道。
“前几次应该是失败的催眠术，所以清醒过来后的莫雅自己回了家，而那一次却是成功的。”
方熠的声音越来越轻，眉头微微一蹙，很快又舒展开。
“恐怕黄乐自己都没想到那一次会成功，所以杀死莫雅的结果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一个结果。”
“但是……”
季晴雪轻轻说了两个字就停下了话头，洁白的牙齿咬了一下下唇。
“我知道。”方熠笑了笑，“这些还是我们的推断，没有任何凭据，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凭据，真相只在黄乐一个人的心中。”
两人俱都陷入沉默。
没有证据毕竟还是这宗案件的最大问题，让人不得不心情变得沉重的问题。
片刻之后，方熠忽然伸手拍了一下季晴雪的肩膀。
“继续吧，我们上楼看看黄乐会留下什么值得推敲的资料。”
他说完就转身向楼梯处走去，季晴雪却仍旧呆愣愣站在原地，方熠刚才拍在她肩膀上的那一下令她整个人都似乎僵住了。
这算不算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她的身体？
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
楼上的房间很乱，卧室、书房、客房中都堆满了杂物，假如不是那张床存在，恐怕就连哪间是卧室都分不清。
但是二楼走廊最后的那间房间却很干净、整齐。
看上去应该像是一间婴儿房。
不过房间中摆放的当然不是什么婴儿用品，只有在正中靠墙处放了一张供桌，墙上挂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黄乐和莫雅的结婚照。
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很美。
但是和供桌上的那个残留香灰的小香炉一对照，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立刻只剩下诡异。
黄乐为什么要这样布置？
假如说他真的很爱莫雅，一直思念着莫雅，为什么挂着的照片不是莫雅的遗照？而是两人结婚时最幸福、最灿烂、最美丽的照片？
为什么？
“他是疯子。”
沉浸在诡异气氛中的季晴雪轻轻吐出四个字。
然而这四个字刚一出口，她就想起刚才方熠在厨房中的那些话。
难道一切真的就像是方熠推断的那样，杀死莫雅根本就不是黄乐的本意，只是一次意外？
方熠很快就退出了这间房间，开始在那些杂乱的房间中寻找。
季晴雪也在诸多疑问中加入其中。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回到楼下，季晴雪那张精致脸庞上有明显的失落和沮丧神情。
一无所获就是这一次违规之行的结果。
但是让她感到不解的是方熠脸上的平静。
季晴雪对于方熠平静的体会远比他人要深刻的多，此刻他的平静落在她眼中就是一种深沉。
面对一个极大难题时的深沉。
离开解答这个难题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走到。
回到办公室后方熠就将自己关进了自己的办公间，谁也不见。
这个举动让季晴雪很担忧，不过其他人却有些兴奋。
工作久了难免会被人察觉到某些习惯，而通常方熠一个人关在办公室中就代表了遇上了关键的难题，只要办公室门重新打开，那就意味难题解决，案子很快就要水落石出。
所以众人的兴奋事实上就是一种期待。
“发现了什么？”
席韬略就像是个幽灵般来到季晴雪身边，一边看着上面的那间办公间，一边幽幽地问道。
“没有，什么发现都没有。”季晴雪往边上挪了一步说道。
“不可能。”席韬略怎会相信，坚决地说道，“要不然方熠绝对不可能这般模样。”
季晴雪冷冷白了他一眼，再次往边上挪移了一步。
对于不信任她的人，她向来不会给好脸色。
席韬略的脸上立刻堆满了殷勤的笑容。
“晴雪，要不你说说黄乐家的情况，说不定我能……不，我们大家一起推敲一下，一定能看出些端倪……”
“到时候还能帮上方熠。”
虽然知道席韬略心里打什么主意，不过他的提议很让季晴雪动心，于是就将去黄乐家的情况和盘托出。
童不恭听完后就闭上双眼，毫无形象瘫坐在椅子上。
成陌当然还是犹如一块大石头般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季晴雪知道他们都在思索其中的蹊跷，不过看样子一时半会是琢磨不出什么新发现，于是转脸看向最积极的席韬略。
席韬略英俊脸庞上的神情相当精彩。
一会似乎是笑，一会似乎是哭，一会又像是呆若木鸡，那两条眉毛更是没一刻是平静的，时而飞扬，时而紧皱，时而滑稽。
季晴雪暗暗叹气，看这模样就知道他脑子里一团糟。
转头又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二楼办公间，她忽然想起临行前方熠曾关照过朱喜留意今晚黄乐表演的事，立刻向朱喜的独立工作间走去。
刚来到门口，那扇门就打开了。
一脸怪异神情的朱喜出现在门口。
季晴雪心中骤然一动。
“什么事？”
朱喜想说什么，但是似乎又不知道怎么说，伸手挠挠头。
“老大回来了？”
“回来了。”季晴雪更紧张了，焦急追问，“到底什么事？是黄乐出了什么状况了？快说。”
“奇怪，真是奇怪极了。”
朱喜似乎是在喃喃自语，除了这句话就再也说不出其他内容。
季晴雪一扬眉，一声冷叱。
“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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