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缝隙的轮廓出来之后,便能看出它其实不是一道门,而只是个四方形的石块,大小仅有半米见方,而它的上下左右很可能也都是类似的石块,石块之间呈“工”字形排列,结构倒是稳固得很,移开这个石块之后,上面的石块也不会掉下来,而我们则能知道里边是否就是墓主人的主墓室了。
可是这石块被压得异常紧密,我们使尽了力气,也不能移动它分毫,老孙头又取出一柄凿子,对准了石块之间的缝隙,然后让我用斧子往里敲,敲了几下,石块的边缘上就掉下来一些碎屑,整个一圈敲下来,缝隙也宽了少许,凿了三、四圈之后,石块也就慢慢地开始松动了。
看着差不多了,老孙头和我一起发力,终于将这石块整个往里推了进去,不料它掉进去之后,却连续发出了好几下撞击声,足足过了起码有三、四秒钟,才终于安静下来,而最后落地的声音,似乎已经离得极远,明显是掉入了很深的空间。
石头一落地,我终于能够证实自己的判断,这祭坛之下的确是别有洞天!邓家湾里虽然来了这么多的盗墓者,但看起来还从未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山腹里头不比外边,空气本来就流动得极慢,再加上这祭坛的又一层封闭,要等里头的毒气自己散掉,那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我们直接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呼吸管,因为事先就料到邓家湾这大墓非比寻常,所以拿的都是加长的管子,一般百米以内的距离都不成问题。
嘴上咬着呼吸管,我慢慢地把头探进了洞口,头灯发出的光线犹如剑一样射了下去,却很快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压根看不到尽头,我双脚发虚,不敢轻易地往里跨,低头朝近处看了又看,隐约发现了几节台阶,这才小心翼翼地踩了下去。
老孙头随后跟了进来,再次开启了那盏探照灯,灯光照亮了更大的范围,终于让我大致看清了周围的状况,却猛然打了个寒噤,原来这台阶不但角度陡峭,而且极为窄小,一侧是墙壁,另一侧就是悬空的,没有任何阻拦,若是身体重心没把握好,或者不小心踩了空,则势必掉下去摔死。
或许是因为深的缘故,里面的空间看起来比外边的祭坛更大,我们倚着石墙而立,另外的三面墙似乎离开我们很遥远,一条窄小的台阶沿着石墙盘旋而下,洞底则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
我们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洞底的状况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那原本黑暗的虚无之中,慢慢的出现了一簇簇幽绿色的光芒,开始还是朦朦胧胧、断断续续的,不那么清晰可辨,但越到后来,就越来越亮,越来越连贯和明显,而最终呈现在我们眼下的,竟仿佛是一头来自远古的洪荒巨兽。
震惊不足以形容我们此时的心情,脚步早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因为有了先前种种可怕的遭遇,所以我们丝毫都不敢大意,只怕这头巨兽很可能就是守卫墓主人陵墓的最后一员大将。
等待良久之后,这头巨兽却仍然侧身横卧着,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处于沉睡之中,我们这才慢慢地继续下行,洞底大约有几十米深,快要下行到底的时候,我们终于发现这头巨兽其实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应该属于一种体形庞大的史前动物,而它的骨架也在漫长的岁月中变成了化石,恐怕再也无法一跃而起了!之所以先前未能被发现,而后才渐渐地现出真形,或许是因为它骨骼中的磷物质接触到了新鲜空气,并受到了强力探照灯的照射,受热而发光所致。
不管怎么样,这头巨型猛兽的遗骸能出现在这里,想必墓主人的族人曾经对它顶礼膜拜而视为神物。我们仔细地打量它的全貌,只见它有着硕大的身躯、粗短的四爪和极长的尾巴,头上前腭突出、满口巨牙,让人不禁想象它生前的凶猛!
从它的形状来看,好像有些像鳄鱼,又有些像食肉类的恐龙,但恐龙早已在几千万年以前灭绝,邓家湾的先人找到它的时候,也已经是一具恐龙化石,墓主人拿这东西来守陵,又有何用?若说是一头鳄鱼,似乎又不该有这么大,即便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鳄鱼,也只得五、六米长而已,除非是传说中的史前巨鳄,倒是有十几米长,但在这个近乎六、七丈长的大家伙面前,仍是显得小了一号,更何况,史前巨鳄也是未经证实的发现,那究竟是不是鳄鱼,至今未能有个定论。
我们在它身旁站立许久,甚至尝试着用手去抚摸它灰褐色的骨骼,它却仍旧岿然不动,一直都没有异状发生,我们才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我不免心生贪念,别的不说,单单这副骨架,放到外边去就值大钱了,但仅凭我们两个,压根无法携带这庞然大物,就算带了出去,也未必能轻易脱手,看来,还是日后跟莫生谈谈,他要是有兴趣,自己派人来取就是了。不过这主意可不能跟老孙头说,免得他先下手为强。
老孙头看着这庞大的动物遗骸,眼中虽然射出贪婪的光芒,但也知道知难而退,过了一会儿,便慢慢地转过身来,去周围寻找别的事物。
说来也怪,这祭坛下面的空间虽然又深又大,却好比只是一个方形的密封罐子,四面皆是高耸的石墙,找不到任何一条出路抑或通道;而在这个巨大的“罐子”里头,除了正中摆放着的动物遗骸之外,也没有任何一件属于墓主人墓葬的器物,甚至连破瓦片也找不到半块,四下里空荡荡的,有如一座瓮城。
老孙头从包里取出一支蜡烛,点燃了放在地上,然后示意我退开几步,不要大幅动作,我即刻会意,这看似密闭的空间里若是另有通道,哪怕是只露出一个孔一条缝,也必然和我们撬开的那一处入口形成空气对流,即便再是微弱,总是有迹可循,仔细看时,果然发现那火苗有了异动,最初还是笔直向上的,而后突然一抖,就微微向左侧偏去,可是仅仅持续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偏移。我们仍不放弃,再点燃了一支蜡烛,各自用手拿着,慢慢地沿着四周转了一圈,同时观察火苗的动向,不料仍是一无所获。
等转到第二圈的时候,我们又取出探铲,在石墙的各处来回敲击,探明都是实心墙后,这才彻底地束手无策。
通道虽未找着,却被我在其中的一面石墙上,发现了百十个刻着的怪异文字,每个字都有寸许见方大小,字形浑圆质朴,笔划抽象难解,类似于象形文。中华文字原本就起源于象形文,我起初以为,经过仔细辨认,总能认出其中的一部分,谁料一认之下,才知道压根就不可能,而老孙头总算是见多了古物,却也是摇头兴叹,只说这些很可能是金石文,是商周时期的文字,一般铸刻在青铜器上,也叫做铭文,主要用来记录一些重要事件,但迄今为止,专家也只能破译出其中的一部分,一般人压根无法识别。
就在这个时候,那盏最亮的探照灯发出一声轻响,光线忽然就暗下去了不少,虽然其它的几件照明设备尚未显示出电力不足,但头灯之类的光线毕竟过于微弱,只适合近距离照明,在这庞大的山腹陵墓中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是再继续呆下去,我们恐怕要连回去的路都找不着了。
我和老孙头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心里都明白,这次的行动,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虽说什么都没捞到手,但毕竟是探明了地头,下次就还有机会再来。临走之际,那头巨兽的骨架兀自在发出些许暗淡的光芒,我有些不舍地看着它,总觉得其中仍然隐藏着我们尚未察觉的秘密。
“还不走!”老孙头在后边粗声催我。
我答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师父。”我突然开口:“不如我们把这些金石文依样画葫芦地抄录下来,拿出去请人破译,或许其中就包含着重要的线索,能帮助我们找到墓主人的藏身之地!”
其实我之前就闪过这个念头,主要是因为莫生曾经交待,要我留意墓主人墓**中的符号与文字,最好是能抄录一份**去,说是对他大有用处,我虽想完成他交待的任务,但一时没能找到值钱的家伙,心中觉得沮丧,便懒得做这等事,不过现在既然既要离开,不如就抄它一份,回去也好跟莫生交差。
老孙头稍稍犹豫了一阵,便同意了我的建议:“呃……这样也好。”
于是我就坐倒在地,从背包里取出纸笔,开始抄录铭文,这些文字笔划繁复,抄的时候一笔一画都马虎不得,否则抄错了,就很可能变成另外一个字,所以也就没法抄得太快,抄着抄着,我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那些石墙上的金石文字竟然变得模糊起来,笔划怎么都看不清楚,无奈之下,我只好站起来走上前去,试图凑近了细看,谁知走到石墙面前,那些文字却变得更模糊了,甚至变得透明起来,而字幕之后,却奇迹般地显露出一条幽深狭长的通道。
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怀疑自己的意识是否出了问题,恍惚之中,老孙头似乎在后边叫了我一声,而我却没有回应,右脚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出去,接着,整个人便毫无阻拦地破“墙”而入,穿过了那片字幕,走入了通道之中。
通道既矮又窄,其实也不是太长,只是我的头灯穿透力不够,所以才未能照到远处,等我走了二十几步路之后,便发现已经来到了尽头,而尽头处则是小小的石室,方形券顶,仅有丈许见方,石室的中央,横置着一张青石床,床上躺着一名面色乌黑、身着灰袍的老者,他甫一见到我,便忙不迭地坐了起来,脸露惊慌之色,却仍用手指着我斥问:“尔……尔待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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