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六点的时候，我发现药罐子从帐篷走了出去。

　　这里的凌晨六点应该算是半夜吧，这时候，大家都睡得正香呢。

　　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但是过了好一阵子，药罐子也没回来。我心说就算是解大手也该回来了啊，这药罐子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睁开眼，起来穿了羽绒服，然后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到了外面，我没有看到药罐子，刚要轻声呼唤，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抽泣的声音。

　　我循声而去，往前面走了有五十多米的时候，发现声音是从一旁的一块滚落的山石后传来的，我慢慢摸过去，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药罐子跪在这里，掩面哭泣呢。

　　我说：“药罐子，你啥情况啊？你哭啥呢？抽啥风啊你？”

　　药罐子这才发现我，用手擦了一把脸说：“没啥，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因为感情方面的事情？刘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按理说药罐子这人挺聪明的，不至于因为感情的事情想不开。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很简单，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也不必强求。天下儿女千千万，失去一个女人，也就代表你又有了寻找更好女人的机会。

　　药罐子摇着头说：“不，老陈，你别乱想了。”

　　药罐子起身擦了擦眼泪，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了他，说：“药罐子，你到底什么情况？你这样可不行，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吗？”

　　药罐子还是不说实话，此时竟然对我强颜欢笑说：“我就是一时心里不痛快，怕是有些轻微抑郁，回去我吃点药就没事了。”

　　他还要走，我一把就把他拽了回来，我说：“药罐子，当我是朋友吗？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药罐子这时候低着头，还是一句话不说。

　　我说：“你行，药罐子，你行。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药罐子这时候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又哭了起来。我知道这一定是出事了，但是出什么事我还真的分析不出来。

　　药罐子呜呜地说：“老陈，你别问了，真的，别问了。”

　　我说：“你这样会把自己憋疯的，药罐子，你要是当我是朋友，说出来，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你是个巫医，你应该知道把事情憋在心里会导致什么，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不说出来吗？”

　　药罐子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了，看着我说：“老陈，你杀了我吧，我，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啊！”

　　我蹲下，双手抓着他的肩膀说：“药罐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杀人了，我杀了一个女孩子，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子。”他很激动地看着我说。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

　　药罐子看着我微微摇头，说：“这个女孩子被我埋在了我家老宅的后坡，叫李艳丽。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只有十四岁，在山上采蘑菇的时候从一个坎子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我去采药把她背回来，给她接了骨，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色迷心窍，竟然强奸了这个女孩儿。完事儿之后我很害怕，就在我家的炕上把这个女孩儿给掐死了。连夜埋在了我家的后坡上。我该死，老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不是人，我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啊，老陈，……”

　　我听了之后也是觉得五雷轰顶，我说：“药罐子，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逗我？”

　　药罐子点点头说：“是真的，绝对是真的，老陈，我这些天活得简直生不如死，我干脆跳河死了算了。”

　　我看着药罐子说：“这些天？这件事发生五年了，为什么只有这些天生不如死？以前的你不这样，很快乐的一个人。”

　　“我良心发现了呗，以前我没心没肺，我曾经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老陈，辜负你和胖子了，我不是个好人，我都是装出来的。我不配做你们的朋友。”药罐子再次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这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药罐子碰了那尸体之后，失魂的一段时间，醒过来之后就啥都不肯说。

　　我看着药罐子说：“不对劲啊药罐子，你说的事情不对劲。你不可能奸杀一个十四岁的姑娘的，再说了，人家姑娘丢了就不找吗？”

　　“深山老林的去哪里找啊，老陈，这都是真的。”药罐子看着我说：“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说：“我觉得是那女尸给你植入记忆了，用这个记忆来控制你。药罐子，你千万不要被骗了啊！”

　　药罐子这时候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声说：“老陈，我开始也怀疑过自己，但是我偷偷去后坡了，我挖开了那姑娘的坟，里面真的有尸体。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我说：“不可能，药罐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摸过那尸体之后才想起这件事的？”

　　“不不，这件事一直存在，以前我虽然心里也有阴影，但是没有这么厉害。最近我老做梦，梦到那女孩儿，愧疚感越来越重，我快受不了了老陈。”药罐子眼泪稀里哗啦开始往下淌，他说：“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真的是不想活了。老陈，你帮帮我吧，看看我应该怎么死。”

　　我摇着头说：“不对，药罐子，你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我了解你。”

　　“那时候年轻，一时糊涂。那小女孩儿非常漂亮，我清晰地记得当时发生的一切。”药罐子这时候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天空开始回忆。很快，他又把头低下了。

　　我说：“药罐子，有时候人的记忆是会出错的。你觉得自己杀了人，但是实际上你没有杀人，只是有人让你产生了一个错误的记忆。在去葬龙谷之前，你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件事，但是从葬龙谷回来之后，你才觉得自己以前是记得这件事的，你明白这逻辑了吗？”

　　“但是那坟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伸手拍了拍药罐子的肩膀，说：“我虽然说不好，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如果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我们回去后就解决了这件事，要是你真的杀人了，去自首，求个心安理得。也算是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也给你自己一个交代。你自杀算什么啊，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药罐子点点头说：“我该死，我对不起那个小女孩儿，我对不起她的家人。我就是个畜生！”

　　说着，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在我心里，药罐子说的这件事不靠谱。也许这正是那女尸的高明之处，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能很好的控制一个人了吗？

　　在我看来，药罐子不可能杀人的，他的为人我是了解的。他是个聪明人，干不出那么糊涂的事情。这件事很可能都是药罐子的一个错觉。

　　这个错觉非常的危险，足以致命。

　　不过我给了药罐子一个解决方案之后，药罐子应该不至于自杀了，我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我说：“走吧，回去吧。还有，这件事对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药罐子小声说：“我哪敢说呀，这种事藏都来不及呢。老陈，我都听你的，回去我就自首去，我给那女孩儿偿命。”

　　我说：“药罐子，你也不要太悲观，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药罐子摇摇头说：“老陈，你别给我解心宽了，我干过的事情，我心里清楚。”

　　我心说那可不一定啊，在王宁看来，那天晚上是和我出去的，然后和我在后面屋子里的桌子上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怀孕生子了。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根本就没碰过王宁一下。

　　但是我也明白，这时候跟药罐子说啥都没用。我说：“该我们承担的，我们承担。药罐子，洒脱一点，像个男人一样。”

　　药罐子深呼吸一口，点点头说：“我也是想通了，与其活得这么惶恐，倒不如去投案自首，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这么想就对了，不然活着也是没有任何意义，死了倒是轻松了。”我说，“走吧，天亮后还要赶路呢。”

　　药罐子这才擦干了眼泪，跟我一起回了帐篷，倒下没多久他就睡着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开了。倒是我睡不着了，心说药罐子啊，你要是真的干过那禽兽不如的事情，那可是真的要千刀万剐你都不解气的啊！

　　天刚亮的时候，古丽就醒了。她睁开眼看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说：“我还活着？”

　　胖子说：“还活着，不过你只有三天的命了。你可能肠子断了，我们没办法帮你。”

　　古丽把手伸出去，摸摸自己的肚子，无奈地一笑说：“那救我做什么？让我再受三天的苦吗？”

　　胖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当我们想救你啊，还不是你的鬼画符带着我们找到你的，我们又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就算是见到个流浪狗，还要给扔个包子吧。”

　　药罐子说：“只要我们找到杨妃，你就还有救。杨妃是外科医生，她能把你治好。所以，你要帮我们找到她才行。”

　　我说：“古丽，你知道杨家人现在的位子吗？”

　　古丽说：“应该是在皮山古城一代，也就是大家说的地狱之城。那里是皮山古国遗址，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皮山国全部都搬走了，据说是地下的恶鬼一夜之间从皮山国内的井里钻了出来，于是皮山国的国人全部搬离了这里。这里也就成了废墟。”

　　我看着她说：“有路通往那里吗？要几天能赶到那里？”

　　“有路可以通往那里的。”古丽看着我说，“你要实话告诉我，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在他们的手里吗？”

　　我看着她说：“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坠落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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