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毕炜和安琪儿躺在了房间里。安琪儿问毕炜有没有什么收获,毕炜叹了口气:“现在可以确定了,我师父他老人家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安琪儿听后很惊讶:“那行凶的人呢?”
毕炜说道:“现在我也不清楚,我师父一身的好功夫,普通人四五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我怀疑,行凶的人可能不止一个,有很多人。妈的,我迟早要把这群王八蛋揪出来,一刀一刀地把他们剐了!”
安琪儿安慰着毕炜:“你不要太着急,这件事情迟早能查清楚的。”
毕炜看着身边的安琪儿,勉强笑了一下:“委屈你了,出了这种事,害得你跟我一起瞎操心。”
安琪儿的俏脸一板:“你说什么呢?既然是你的事情,那当然也是我的事情,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当了累赘?”
毕炜没想到安琪儿如此认真,他连忙说道:“不不,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
“下次不许了。”
“是是是,绝对没有下次了。”
安琪儿绷住的脸终于憋不住,笑了,轻轻打了毕炜一下:“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毕炜说道:“明天一早,我去师父那里。其实今天我本来想问清楚他老人家,这件事情究竟和聂康有没有关系,但是刚问了一半儿,大师兄就回来了,一箩筐的话就说了两三句。明天天亮了,我去看看吧。”
安琪儿点点头,她劝毕炜不要想太多,早点儿休息,好养精蓄锐。
两人安睡,就此无话。
哪知道睡到半夜的时候,院门突然被人砸响,“咣咣”声巨大,引得村里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毕炜和安琪儿也醒来了。毕炜很奇怪,大半夜的敲门,这谁呀这么不懂事?老毕披上了一件衣服,走出去开门:“来啦来啦,别敲啦!”拉开了院门,却看到了一个人嚎啕大哭:“叔,打扰了!”
毕炜心头一震,赶紧爬了起来。安琪儿问道:“你去哪儿?”毕炜拿上外套:“我出去看看,你先待着。”
按照当地的风俗,凡是家中有老人去世,当天晚上老人的家属会腰缠白带,敲门挨个儿通知邻近的亲属邻居,敲开门后跪地恸哭,道一声“打扰了”。开门的人立时会明白,这是敲门人家中有人去世了。毕炜听到这个声音耳熟,这才决定出来看看。
他走到院里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影绰绰地跪在那里,老毕正在扶他起来:“大侄子,快起来吧。”毕炜走进了一看,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险些站立不住。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大师兄!”
来人正是迟尚贤,他看到毕炜的时候,也不由一愣。但很快就放声大哭:“师弟,你……你在家……咱们师父……没啦!”
毕炜听到这句话,再也站立不住了。他扶着双膝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呐喊:“师父!”两只手握成了拳头,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了,滴滴答答地滴落在了手背上。毕炜想起了小时候在佟勋面前学艺,冬天冷了,师父会特意在火炉边烤几个地瓜。等他练累了,会让他歇一会儿,伸手招呼:“来,小炜,进屋吃个烤地瓜暖和暖和。”
这一生中,对毕炜影响最大的,是老毕和师父佟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毕炜有着切身的体会,可是如今,师父却驾鹤西去,怎能令毕炜不悲伤?
佟家的门楣,已经挂上了白幡。毕炜是被安琪儿一路搀扶着,才勉强迈步进去的。他进去后,就看到了师父躺在了门板上(当地风俗,老人去世后卸下门板,用两条凳子支撑,老人躺在门板上)。身上盖着寿被,露出了苍白的脸。佟习男正泪流满面地烧纸,一边烧一边念叨着:“爸,您老一路走好,带着这些钱上路吧。”
毕炜推开了安琪儿,跪下来,一步步挪到了师父的灵前。他想要伸手去揭开寿被,好好看看师父的容貌,却又始终不敢。手停在了半空后,他还是轻轻揭开了。看到师父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脸上刀砍斧凿般的皱纹似乎诉说着岁月的坚信,慈祥的脸上再不见了音容。毕炜再也忍不住了,悲号一声:“师父,徒儿不孝,毕炜不孝,来晚了啊!”说罢,伏地痛哭。
迟尚贤走上前来,扶起了毕炜:“师弟,起来吧,师父知道你的心意了。”
安琪儿重新走上来,轻轻搀扶着毕炜。毕炜问道:“师父是什么时候走的?”
迟尚贤红肿着眼睛:“没有多久,一点多的时候。”
“我上午来的时候,他老人家还好好的,怎么就……”
迟尚贤说道:“我们也不清楚啊,可能是上次的手术根本就没好彻底。你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徒弟,可能是看到了你情绪太激动了,这才……唉,太突然了,我和习男都没有想到。”他拍了拍毕炜的肩膀:“我去给你拿一套孝服。”
“先不急,大师兄。有些问题我还想问。”
迟尚贤有点儿纳闷儿,说道:“还有什么问题?”
“师父走得时候,都有谁在?”
“只有我和习男在。”
“师父是夜里一点多走的,这么晚了,你和师妹还守在他身边?”
迟尚贤一愣,随即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师父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当然要守在身边了!”
毕炜摇了摇头,眼中含泪:“师兄,你用不着瞒我。我来了两次,每次你都没有守在师父身边,为什么偏偏今晚,深夜一点多了,你在这里?”
“白天我有工作要忙,只能是晚上守在这儿!”迟尚贤很愤怒,觉得毕炜有点儿强词夺理了。
旁边的邻居也说道:“你们都是师兄弟,在你们师父面前就别吵了,还是赶紧给老人料理后事吧。”
毕炜说道:“大师兄,我要叫我同事来,给师父他老人家验尸。”
这次不止是迟尚贤,就连正在烧纸的佟习男都站了起来。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迟尚贤叫道:“毕炜,你什么意思啊?师父他老人家都走了,你还要验尸?你是不是想让师父不能踏踏实实地走啊?”
毕炜大声说道:“我这么做正是为了让师父他老人家走得甘心!”毕炜快步走过去,指着佟勋的遗体说道:“你看看,师父的眼结合膜下出血;面、颈部皮肤有大小不等的溢血点;颈静脉怒张。这些特征全都是一个人窒息而死的表现!迟尚贤,你说师父临死前你守在旁边,你说他是正常死亡。现在这些,你又怎么说?”
迟尚贤毫不示弱,叫道:“那又怎么样?你的意思难道是怀疑我害死了师父吗?”
佟习男见两人剑拔弩张,急忙上前劝道:“你们就别吵了!二师兄,这件事情不能怪尚贤的。今晚他一直在旁边守着爸,但是我担心他太累了,晚上就叫他回来睡一会儿。没想到,我爸就出了这样的事。”
毕炜看着佟习男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大师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应该给师父一个公正的态度。师父的死亡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迟尚贤说道:“反正,我是不同意验尸的。你不都说了吗,师父是窒息死的,那还验什么验?咱们总得让师父囫囵着走吧?”
毕炜问道:“小师妹,你的意思呢?”他觉得,小师妹是师父的亲生女儿,总归应该站在自己这边支持验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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